李兴所提意见,乃是“强抢民女”,在世人眼中,这种行为天理不容,但在李兴这样只知道谄上的太监眼里,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甚至可说不值一提。
太监因身体方面的缺陷,只要是非观念稍弱,心理扭曲下久而久之人性就会变得阴暗,一时得志便无法无天,眼中根本没什么道德律法。
如今李兴陪同出来的是当今大明皇帝,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朱厚照去抢个民间女子回来,并不打紧。
李兴笑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都是您的臣民,陛下做什么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之前李兴在朱厚照耳边嘀咕,戴义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现在终于弄明白了李兴是想挑唆朱厚照“犯罪”。戴义秉性善良,见不得作奸犯科之事,赶紧出言提醒:“陛下,万万不可……”
此番出宫来,朱厚照没寻到乐子,不甘心就这么回宫,现如今李兴为他指明一条道路,而他的年纪又正值探索和尝试欲望强烈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当即怒道:“戴公公,你识相的话现在就去将风月场所的女人给朕叫出来,否则老老实实闭嘴!不然朕杀了你信不信?”
戴义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拉不回新皇那倔强的心,如果继续加以阻挠的话,很可能要遭受灭顶之灾,不如老老实实一旁待着。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陛下,我们就这几人,如何去将人……抢回来?”
朱厚照原本正兴奋,听到这话,笑容立即变得僵硬起来,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我们一共三人,对面两个轿夫外加一名丫鬟,还有个不知是小姐还是夫人,怎么办?李公公,这主意可是你出的,该不该由你出手?”
李兴拍着胸脯道:“陛下请放心,一切交由奴婢解决!奴婢以前在宫外时,练过几天武功……”
朱厚照一听,喜上眉梢,仔细打量一下李兴,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审视这名陪侍身边的太监,李兴虽然年岁不小,但因为脸上没胡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身子骨挺精干,当即满意点头:
“行,李公公你上去,把人抢回来,朕重重有赏……记得把那丫鬟一起抢过来!”
“是,陛下!”李兴难得找到跟朱厚照一起出宫的机会,这么好的时机他想好好把握,立即冲上前去。
对面两个轿夫虽是男子,但较为瘦弱,行路间见前面冲来一人,以为是有急事的过客,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京城天子脚下,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只是往道边避让一下,这一让不要紧,正好被李兴抓住机会,上去便将当前一名轿夫踢倒在地。
“啊?”
随着轿夫倒地,轿子侧翻,轿子里的人出一声惊呼,听起来似乎是一名妇人的叫声,而非少女。
旁边躲开轿子的丫鬟出言质问:“你要作甚?”
李兴暴喝一声,上去将另一名轿夫按倒在地上,抡起拳头便往那轿夫脸上招呼,先前被踹倒在地的轿夫挣扎着站起来,一边揉肚子,一边大声叫道:“打人啦,打人啦!”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京城崇文门旁的大街上生此等事情,那轿夫有些懵,想叫人前来帮忙,可惜此时正值国丧期间,之前有官差在路上巡查来往行人,借机盘剥,所以此时街面人根本就没人。
附近的住户听到外面有人喊叫,由于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也不敢随便打开门。
李兴将后面那个轿夫打晕,又折返回来,冲着喊话的轿夫便是一拳,再次将其击倒在地。朱厚照见没人阻拦了,带着戴义一路小跑过来,将倒在地上的轿帘掀开,里面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妇人,容貌极为平常,尤其一脸的雀斑让人倒胃口,不由大感失望。
再看那丫鬟,冬瓜脸,粗眉毛,张嘴就是大黄牙,这模样人见人嫌,更别说上前调戏了。
朱厚照正不知怎么办,忽然远处有人喊“官差来了”,李兴愣了一下,站起来向远处眺望,现街道尽头正有巡逻官兵到来,脸色大变,立即拉起朱厚照就开跑。
可怜的戴义,五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身体还不好,跟着李兴和朱厚照一路狂奔,直到大明门前才停下脚步,人已经累得快口吐白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