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兵部后堂只剩下沈溪和谢迁二人,谢迁才不客气地质问:“之厚,你昨日回来,可是先去见过陛下?”
沈溪打量谢迁,揣测辅大人可能知道了什么,他微微一笑,用平和的语气道:“是,学生昨日确实在宫外面过圣。”
谢迁恼火地道:“你对陛下提了什么?陛下今日一早便回宫,让翰苑草拟诏书,说要定下什么基本国策,两年平鞑靼……这不是瞎胡闹吗?你这小子从西北回来,莫非被刘瑾那阉人一把火给烧昏了头,居然挑唆陛下做这等事?”
沈溪道:“学生挑唆陛下做什么事?不过是定下一个平鞑靼的国策,先皇在世时,也提出平鞑靼的构想,学生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谢迁怒道:“你这小子,实在不可理喻,出塞深入草原作战一直是我大明军队短板,你哪里来的信心一定会成功?定是陛下提出御驾亲征,然后那阉人在旁推波助澜,你不得不领命而为吧?”
原来谢迁果真什么都知道了!
或许是朱厚照太过重视,一清早回宫后,便把昨日商议的事情,以诏书形式颁布。
谢迁听闻后先想到沈溪胡作非为,但后来又觉得可能是被刘瑾利用,所以特意前来找沈溪问个明白。
沈溪语重心长:“阁老先不忙生气,您可有想过这件事背后深意?”
“什么深意,现在陛下已经把国策定下,穷兵黩武准备全力展军事,你小子倒是得意了,拿到这推行基本国策的主导权,但你可有想过如此会让大明承担怎样的恶果?”
谢迁一直在讲大道理,“你年轻气盛,本应把事情拿回来跟老夫和朝臣商议后,再找陛下奏禀,如此匆忙定下来,分明是要让天下大乱啊!”
沈溪道:“阁老未免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吧?既然阁老不同意,为何不马上去觐见陛下,提出反对意见,或者召集群臣面圣,痛陈弊端呢?”
“你……!”
谢迁怒气冲冲地瞪着沈溪,好似在说,你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如今刘瑾当政,皇帝根本不管事,去面圣见不见得到人两说,就算见到,朱厚照也听不进去。
沈溪叹了口气:“阁老光是在这儿生气,徒劳无益,其实不妨往深层次想一下,若不定下如此国策,朝中谁能跟刘瑾抗衡?陛下又如何能从沉溺逸乐中走出来,专心于朝事,让朝臣有跟陛下沟通的机会?”
“嗯!?”
谢迁之前光顾着教训后辈,但沈溪此话无异于当头棒喝,他稍微一琢磨,便觉事情好像跟他想的有所不同。
沈溪再道:“诚然,昨夜我未跟朝臣商议,便对陛下提议,显得有些鲁莽,但当时刘瑾正向我难,陛下也对我施政策略满含期待,我除了别出心裁反将刘瑾一军,尚能如何?”
“此举就算无法让陛下专心朝政,也至少可让陛下过问一下朝中军务,堪称对症下药,而最后的结果也是陛下将平鞑靼定为基本国策,让我主导一切,而且给了两年时间作准备,至少在此期限内,我不用再看刘瑾脸色,对擅权的阉党而言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谢迁眉头紧皱,把事情来龙去脉仔细盘算一下,现沈溪手段非常高明,完全凭借一张嘴,便在跟刘瑾的对抗中占得上风,如此能耐,朝中无人能比。
谢迁板着脸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提出穷兵黩武之策!”
沈溪道:“这件事不是用一句穷兵黩武便可以概括,其实就算大明要跟鞑靼人开战,也未必会倾大明国力,双方的经济体量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此举最主要还是为朝廷留下一方净土,让刘瑾无法染指,其他都不打紧。”
“阁老应该明白,陛下尚武,得知我有平鞑靼策后,甚至连吃喝玩乐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足见陛下对此充满兴趣,若可利用陛下心态,促使陛下回归朝堂做一个有为明君,并非不可能!”
谢迁稍微琢磨一番,意识到沈溪这番话非常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