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8章 气吞万里如虎(1 / 2)

寒门状元 天子 5302 字 2022-08-22

鞑靼人的失败已成定局,在明军的猛烈反击下,溃不成军,各路人马纷纷往草原深处溃退。

巴图蒙克下令撤兵三十里扎营,可一旦大坝溃堤,洪水也就无从谈能收得住,败兵几乎是一泻千里,虽然这不是鞑靼人的联军而只是达延部自己的兵马,但本身达延部也是由一些小部族联合而成,各部族甚至各万户之间也都存在利益纠葛,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成就巴图蒙克的霸业。

在这种时候,鞑靼人唯一所求不过是能活命,什么命令都被抛之脑后。

沈溪虽然努力调度兵马反击,但因他手头上战马太过稀少,反击显得有些无力,不过好在鞑靼人在战场上遗失的战马非常多,明军杀红了眼,尾随鞑靼人追击,这些无主的战马迅速有了新主人。

沈溪手下这批官兵大多弓马娴熟,当他们得到鞑子的战马后,立即就从步兵变成了持火枪的龙骑兵,至于他们手上的兵器是否趁手则无人在意,因为只要他们手上拿着火枪,鞑靼人看到后便被吓得六神无主,一丝一毫反抗的心思也不会有。

刘序原本在第一线左翼抵挡鞑靼兵马,当鞑靼人撤兵后,他立即率领手下步兵动反击。

此时刘序也难以阻挡手下官兵的疯狂,这些人简直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拿起火枪上好刺刀就往前冲,生怕鞑靼人逃走后他们没机会立功。

可是步兵的双腿始终不如骑兵速度来得快,衔尾追击从一开始,明军官兵便感受到机动力欠佳,好在鞑靼人因后路受阻,互相踩踏严重,在混乱中无法挥速度上的优势,因此明军步兵还是取得不错的战果。

“又一个!”

士兵们在杀敌后,便会给自己记数。

跟以前面对面杀敌,对方的头颅直接记在自己名下不同,眼下是远距离射击,有些鞑靼人中枪后不会死,只是身上被打出个血窟窿,而且一个人往往中弹多处,哪处是致命伤难以断定,这跟以前弓弩手的尴尬很相似。

明明杀敌了,但功劳却不一定能记到自己身上,而且之前第二战是夜战,杀敌数千,却没一人能说清楚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次反击战,他们对于自己的功劳就非常在意了,冲杀出去后,先把每次打死的鞑靼人数目记上,有机会的话便把敌人的耳朵切下来当作功劳的见证,不过战场上躺着堆成小山般的尸体,军中显然没法以士兵拿到的耳朵数量来计功,毕竟也有老兵油子浑水摸鱼。

这是一次整体意义上的大胜,沈溪已经计划好了,计算功劳会以整体功勋计算,平摊到全军每一个人头上,因为不如此的话难以做到公平公正,就比如火炮手,他们比火枪手更加悲催,他们把炮弹打出去后,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他们直接轰炸死的,而且似乎也没人在意这个。

“冲啊!”

士兵们杀红眼后,也就顾不得计算了功劳,纷纷向前突击,向一切移动目标开枪。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抓住个带盔缨的!”

好似一语点醒梦中人,既然难以用杀敌多寡来计算功劳,那就不如抓个或者杀个鞑子将领,反正抓到或者击毙的鞑子级别越高,功劳也就越大。

“那边还有个带盔缨的,他腰间的佩刀很华丽,肯定是条大鱼!冲啊!”

沈溪的手下变身成一群土匪,眼里似乎只剩下鞑靼将领,至于那些普通鞑子兵都没有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大批人冲上去后,一些来不及逃走的鞑靼兵干脆跪到地上,举起手,缴械投降。

好在沈溪军中纪律分明,倒也不会做出杀俘的事情。

刘序在后面大喊着:“把战俘押好,记得把兵器收缴后放到一边去!”

其实就算他不喊,士兵们也会这么做,经过沈溪严格训练,这批官兵战斗素养极高,即便是在追击战中,也不忘互相配合,基本上是以十人为一小队,协同穿插作战,如此也是防止敌人穷途末路下悍然动反击。

以单兵作战能力来说,明军跟鞑靼兵马有一定差别,尤其是冷兵器交锋的情况下。刘序最初也担心鞑靼人会暴起反抗,但在明军纪律严明不杀俘的情况下,失去战马或者受伤的鞑靼人,迅速失去斗志,他们败了,这一仗输得完全没脾气,脊梁骨被彻底打断了,如此一来宁可当俘虏也不想负隅顽抗,因为继续跟沈溪这个他们眼里的魔鬼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刘将军,沈大人下令,全线追击!”

就在刘序准备制止手下的疯狂,叫停追击,回撤至防线上固守,免得出现什么偏差不好跟沈溪交待时,传令兵的话给刘序吃了颗定心丸。

刘序不由回头看着后方高台上正在不断挥舞的旗帜,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实是全军追击的命令,立即把腰间的佩刀拔出,高高举起来,大喝道:“弟兄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回去后婆娘和娃子是吃糠咽菜还是大鱼大肉,就看这一战了!”

“冲啊!”

在刘序的引领下,后方阵地上执行战术纪律较强的留守官兵,也加入到追击的行列,尤其是那些憋坏了的炮手,他们之前没直接建功的机会,这会儿也把自己装备的火铳拿出来,跟随大部队一起往前冲。

“先找马,不然追不上鞑子!”

当刘序越过尸体堆时,现除了部分被火炮炸懵了茫然不知所措以及受伤倒地不起的鞑靼人,战场上其余敌人都在策马逃窜。

看到战场上闲置的战马不少,刘序赶紧调兵去收拢马匹,然后再策马追击。

不过毕竟现场遗留的多是鞑靼人的战马,就算此前受到惊吓抛弃了主人,但现在已经缓过来,本能地抗拒生人接近,如此一来并非每匹马都可以直接拿来用,不过其中还是有一些战马性子较为温驯,稍微鞭笞几下就驯服了,乖乖听从新主人的指示。

刘序自己也抓了一匹马,跳上去后,现没带马鞭,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追击敌人的阻碍,他扬起手上的马刀,大喊道:“冲!”

……

……

战场上乱成一片。

此时作为指挥官的沈溪,终于可以长松一口气,没有跟普通官兵那般加入到追击的行列中去。

“大人,河对岸的鞑子也开始败退,下一步想必榆林卫城的援兵就会到来!”马九出现在沈溪面前,将更多消息带来。

沈溪笑着道:“之前没有派来援军,现在来意义已经不大了,这场追击战,当务之急是得到战马,不过只要衔尾追杀冲进鞑子营地,必然会有大量战马供我们驱驰……鞑靼人打仗通常是一人三马,如此既可保存战马的体力,饥饿时也可以以马奶充饥。现在他们跑得急,肯定顾不上营地里那些战马,这回全便宜我们了……接下来,就到我们策马草原的时候!”

张永和马永成几乎是从营地里连滚带爬过来,他们得知前线又赢得一场辉煌大捷的消息后,还以为是开玩笑,可当他们登上高台往前方远处一望,才知道这并不是虚言,赶紧通过交通壕,越过几道阵地来到沈溪身边。

“沈……沈大人,咱们赶紧撤兵吧,鞑子这一败,想必暂时顾不了太多,这正是全军回城的好机会!”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张永依然只记得回到安全的地方,连当前大优的形势也不管,因为张永很怕鞑靼人重振旗鼓,然后再派出大军围追堵截。

马永成则没有张永那么孬,他望着周围堆积成山的鞑子和战马尸体,不禁咋舌。

“沈大人,这是要追击吗?”

马永成现明军旗帜正在滚滚向前,当即好奇地问道。

沈溪笑着回答:“不然呢,取胜之后就守着不动,等鞑靼人收拾残军,整顿好兵马,再动下一轮攻势?”

“回城……赶紧回城啊!”

张永连忙提议,但他说的话却没人在意。

沈溪望着远处:“前面乃是一片大好河山……这一仗既然胜了,就要把胜利扩大化,本官想的是策马阴山,就算没法做到封狼居胥,至少也要促成草原权力更迭,让我们大明的龙旗可以插遍草原各处!”

“别介!咱先回城,从长计议!”张永还在嚷嚷。

沈溪根本就不理会张永,意气风地下达命令:“传令三军,先行攻破鞑靼营地,稍作整顿,便继续追击。后续兵马立即整理手头的牲口、车辆和辎重,带足粮食,跟随我一起踏平草原!”

“沈大人,你疯了吗?打了胜仗最好是先跟陛下奏捷,着什么急踏平草原啊?就算真要灭掉鞑靼汗庭,也要等陛下兵,那才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张永叫嚣起来。

沈溪回头看了张永一眼,志得意满:“如果张公公不想再深入草原,那就留在榆林卫城吧,反正很快城内收拾残局的援军就会到来……本官要先行一步了!这里已经不是本官施展抱负的舞台!”

马永成愕然问道:“大人要领兵追击?”

沈溪脸上露出坚毅之色,高声道:“我们吃了那么多的苦,转战千里,终于绝处逢生,难道不该扬眉吐气一回?此时回榆林卫城?哈哈,之前怕死,现在难道还怕死?问问军中哪个士兵不想建功立业?”

“想!”

周围那些围着加特林机枪的官兵一个个眼冒红光,显然也非常渴求军功,越多越好。

沈溪道:“但总归要留人在这里跟城内的人接洽,就留张公公吧……一些伤病员也会留下来,俘虏由张公公你带领少量兵马和民夫看着,胜果的清点也全部交给你了!”

“沈大人不等城里的人来?”马永成诧异地问道。

沈溪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马公公你呢?是留下来,还是随军追击鞑靼溃兵?”

马永成一怔,随即摇头:“就算要追击,也不用急于一时,咱家还是先等城里的人来,沟通好了再走。”

到了这地步,马永成和张永一样,都想见好就收,不准备继续以身犯险了。

……

……

榆林卫城,三边总督衙门。

王琼和谢迁一样,都在焦急地等候战场上的消息。

王琼已经连续下了三道军令,加强延绥镇治所榆林卫城各处的防御,长城沿线各堡垒遥相呼应,基本都将火炮和火枪等能用的火器搬到城头上,务求在鞑靼人击败沈溪所部、杀到榆溪河南岸时,能够阻挡鞑靼人的步伐。

不过鞑靼势大,尤其是在击败沈溪所部后会缴获大量火炮、火枪,到时候用在攻城上,这些东西未必能够保证榆林卫城的周全。

谢迁神色严峻,心里没什么底,但嘴上却一直自我宽慰:“榆林卫城好在是王德华领衔,若换旁人来,恐怕此番会城池不保。”

侯勋派了几波人过来告知前线消息,侯勋本人没来,因为他还要负责城防事务,若鞑靼人开始大规模渡河,意味着前方沈溪已经战败,鞑靼人很可能会借助大胜后的锐气起攻城,不能不预先做准备。

好在直到目前为止,鞑靼人攻城的意图也不是很强烈,至少王琼这里没得到任何关于鞑靼人调集攻城器械的消息,所以当前只要重点防备城内出现奸细开启城门,其他要等具体战报到了再说。

“……德华,什么时辰了,为何到现在前方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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