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和小拧子顿时只能相顾无言。
牌打到这里,沈亦儿已不耐烦,板着脸道:“看什么看?没有大得过的,就别干瞪眼,知道该说什么吗?”
“过。”朱厚照先道。
随即小拧子跟了一声:“过。”
沈亦儿将剩下的五张牌往桌上一摊,道:“本姑奶奶也不欺负你们了,看看这是什么牌?”
朱厚照和小拧子都探头看过去,等看到是的大小王加三个十时,朱厚照和小拧子脸色不知有多难看。
沈亦儿站起来,拍拍手道:“走好不送!”
朱厚照道:“皇后,你这牌也太厉害了吧?大小王,对二加四个A,这都能被你抓到?还有,你四个十怎么拆着出啊?”
“本姑奶奶想怎么出便怎么出,怎么你不服气啊?”沈亦儿扁扁嘴道。
“不服!”
朱厚照把自己的牌往桌上一摔,正准备洗牌,却被沈亦儿一把将牌夺过去。
沈亦儿没好气道:“你还是皇帝,当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说好了一盘完事就滚蛋,怎么还想赖账不成?”
朱厚照心里那叫一个不甘,本以为自己研究斗地主多年,可以称之为融会贯通,却未料被沈亦儿三下五除二就给打败了。
不过他也知道什么是脸面,既然之前已答应要走,他只能站起身来:“走吧,小拧子,回去后好好练习一番,回来找皇后报仇。”
“报……报仇?”
小拧子对这对大明最尊贵的夫妻的用词根本无法理解。
沈亦儿不屑道:“下次有本事也别来,别输得倾家荡产才好。”
朱厚照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朕会找你算旧账,就不信赢不了……走了!”
朱厚照带着小拧子,气呼呼往交泰殿门口而去,等人走后,地上跪着的两名宫女终于有胆量站起来。
沈亦儿道:“别怕他,不就是皇帝吗?他又不吃人,你们有我罩着,他敢欺负你们的话跟我说,我要他好看。”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显然不能理解皇后何出此言。
沈亦儿嘴上出冷笑:“他以为自己是谁,也敢跟我斗地主?哼,也不看姑奶奶我是从小学这玩意儿长大的!这不跟欺负几个小嫂子一样简单?”
原来沈亦儿平时跟林黛她们一起打牌的时候,自行揣摩了一门藏牌的技巧,她很有经验,一次藏三张,会将大小王加一个二扣在自己袖子里,等洗完牌,她再将三张牌拿出来,不管是她牌还是最后打底牌,都能做到随心所欲,因她眼疾手快锻炼时间长,平常人根本察觉不到。
这也算是沈亦儿压箱底的本事,平时不会拿出来用,因为一旦她赢多了,林黛和谢恒奴等人就不跟她玩了,所以她只能抱着平常心跟沈家内宅的女人打牌。
不过针对朱厚照,她不会留手,心想:“只怪你自己笨,不会数牌,倒是跟我大哥家里几个小嫂子一样,没心眼儿……唉,就这样还当皇帝呢,不会把江山都给输掉吗?”
言语间,沈亦儿看不起朱厚照,只是耍一点小阴谋就能让朱厚照吃瘪,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在她看来,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不过如此。
……
……
“明明我的牌那么好,还有四个K没出就输了,实在太窝囊了!”朱厚照离开交泰殿后,回去思前想后半天,都理解不了为何会输。
小拧子在旁听朱厚照嘀咕小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陛下,其实还是咱抓的牌不太好……皇后娘娘手里的牌实在太好了,换了谁都会赢。”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朕连张单牌都没有,全是对子和三条,还有炸弹垫底,怎么不好?朕是皇帝,有龙威庇佑,上天也应该知道朕很想赢这场牌局,应该把最好的牌都到朕这边才是。”
听了皇帝的话,小拧子心想:“终于知道什么叫蛮不讲理,还有胁迫老天爷必须给好牌的?”
显然朱厚照想不到沈亦儿会跟他出千,他平时打牌别人都战战兢兢应对,他本来牌技就不高,至于观察人牌这种事他更不会去做了。
“马上叫些人来。”
朱厚照突然从案桌旁站起,挥舞拳头,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朕要找一些头脑灵活的人,先好好教导他们打牌,然后再让他们配合朕进行突击训练,一定要让皇后输得心服口服……哼,朕就不信赢不了她!”
小拧子急道:“陛下,其实完全不必如此。”
朱厚照骂道:“你懂什么?朕的面子何等重要,输给女流之辈多丢人?你是太监不在意,朕乃九五之尊,绝对不能输!”
……
……
朱厚照又开始钻研东西,这次不是研究女人,而是训练打牌,而且找了不少人来,尤其是他觉得头脑聪明手脚麻利的人,不过基本都是太监,坐了几桌,每天的事情就是陪他打牌,他要从中选出最有本事的那个,陪着他一起去挑战沈亦儿。
之前牌局中落败的小拧子直接被朱厚照忽略,似乎是对小拧子的能力不认可,这让小拧子感觉异常憋屈,本来好端端陪着皇帝见皇后,无缘无故惹祸上身。
就在朱厚照天天在房间里研究打牌时,小拧子奉命到豹房安排平时皇帝的助兴节目,趁机去见了丽妃。
等小拧子将皇帝沉迷打牌之事一说,丽妃皱眉:“还有这种事?小姑娘家家的,也没多少风韵,在陛下面前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害得陛下围着她转?”
小拧子道:“架不住皇后以前学过打牌,毕竟是沈家出来的,听说沈家人都会打牌,而且打得很好……皇后聪慧得很,一般人比不了啊!”
丽妃道:“之前陛下也曾拿牌到豹房来玩,但当时并不上心,本宫也没心思学,你找一副牌来,详细告知本宫玩法,或许本宫能帮到陛下呢?”
小拧子苦着脸道:“娘娘不妨帮帮奴婢,奴婢也想帮陛下的忙,现在娘娘您要见到陛下……也非易事啊。”
丽妃对小拧子的话感到十分恼火,不过现在她的确没资格跟小拧子叫板了,只能忍气吞声道:“先找牌来,等本宫研究清楚,会把其中的技巧告诉你,到时你就有机会在陛下跟前立功了。”
……
……
小拧子最后还是给丽妃拿了副牌过来,简单教了一下,丽妃马上明白怎么玩。
不过就算她再兰心蕙质,想要精通还是要钻研一段时间,丽妃将廖晗叫来,着着实实一通喝斥,也是因她心情郁结,干脆拿廖晗来出气。
“……干娘,孩儿的确把消息传出去了,但朝野都没把这传言当回事,好像陛下跟皇后关系如何,不关他们的事……这事要传播开太过困难。”廖晗之前所领差事,就是将皇帝跟新皇后有间隙,到现在还没跟新皇后圆房之事到处说。
但显然廖晗对此不太上心,至今京城内都没有太大风声传出,也可能跟皇帝荒唐胡闹惯了,人们对这种花边新闻腻味了有关。
丽妃黑着脸道:“百姓会对宫里的事情漠不关心?本宫怎么不信呢!”
廖晗道:“要不……咱再多传一些瞎编的东西,比如说这位沈家的小主子在宫里对陛下拳打脚踢……干娘,孩儿所想,只要不让人知道这消息是咱传的,怎样传都不过分。”
“行!”
丽妃拿着纸牌,在手里洗了洗,道,“记得动作要快,沈之厚现在还不知道有这回事,若长久拖下去,沈之厚获悉并且做出安排,那时候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
……
廖晗不是不努力,也不是京城百姓不关心皇宫里的八卦,实在是因为传闻太过离奇,以至于百姓听到这传闻后都觉得可信度不高。
哪里有皇帝想宠幸女人而得不到的?
天子坐拥天下,沈氏女再跋扈,进了宫还不得乖乖雌伏?怎么可能有看皇后脸色过日子的皇帝?
朱厚照在宫里的那些荒唐事,民间早有传闻,朱厚照胡闹任性的名声流传甚广,也意味着百姓觉得皇帝在男女之事上非常随便,不可能会生迎娶新皇后进宫却不圆房这种事情。
既然世人都觉得是笑话,那就不会当真,这件事也就只能在小范围内流传,就算很多宫里有眼线的大臣都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不过消息终归还是传到沈家人耳中,好像也是有人故意把消息往沈家这边传送。
周氏这天来到儿子的国公府,找到谢韵儿,询问有关沈亦儿在宫里的情况。
周氏担心地说道:“好儿媳,为何为娘听说亦儿那丫头进宫后,总是给皇帝甩脸色看,还不让皇帝接近,有这么回事吗?”
谢韵儿显得很为难:“娘,这种风传怎能相信?多半是有人想借此污蔑我沈家,打击老爷在朝中的名声。”
“哦。”
周氏好像明白过来,露出恍然之色,“为娘就说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亦儿那丫头怎么也不可能那么任性吧?不对,不对,这丫头刁蛮起来像她大哥,简直是胡作非为!如果把皇帝都得罪了,咱沈家就没好日子过了,对吧?”
“娘……”
谢韵儿想纠正周氏的一些想法,但现其实徒劳无功,因为这个婆婆根本就不明白朝廷的情况,说的越多越会出状况,干脆缄口不言。
周氏叹了口气:“先不管她,回头有机会的话,为娘亲自进宫去看看生了什么事,这丫头再任性也是娘生下来的,她仗着有大哥撑腰,可能会任性些,为娘要好好劝劝她,不让她乱来。憨娃儿那边也请放心,他这个妹妹影响不到他在朝中当官。”
谢韵儿摇头:“老爷最近没有提过有关皇后的事。”
“他是太忙了吧。”
周氏叹道,“太忙了也不好,常常经年都看不到他,如果他能及早回来就好了,别是又过了年,来年才能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