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成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抄起筷著夹菜。
玄慈大师又看了看座中人等,赞道:“七姑已入返虚了?世人均赞楚施主为当世天才,其实七姑也不差分毫。”如玄慈这等证就佛陀位的高僧,已经到了省察世间一切法相的地步,可以一眼看穿人的修为。
朱七姑笑吟吟道:“大师谬赞了,我这刚到大炼师境,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大师的修为比肩,再想要往上更进一步,可就难上加难了。返虚到炼虚,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玄慈合十道:“七姑谦虚了。”又挨个看去,却见童白眉一样入了大炼师境,只不过境界不稳。毕桑光和熊海阔则都在炼师境上,于是叹道:“人言楚阳成门下,皆一时之选,果不其然!”
楚阳成道:“大师的弟子,同样为佛门高僧。广真、广法两位,可都是罗汉境巅峰,比我这几位弟子也丝毫不差。听说贵寺住持玄生大师已经菩萨境即将圆满,修为还在贫道之上。玄生住持虽说是大师的师弟,但一身精湛的修为,都是大师代师所传……真要说起来,大师与我老师是同辈中人,贫道对大师向来是钦服的……”
玄慈略有些伤怀:“可惜了广信。”
楚阳城默然片刻,道:“彼时两军相争,我若不杀广信,便要为广信所杀,若换做大师易地而处,又该如何?”
玄慈点头:“施主说得是,的确不怪施主,是老衲没有教导好这个弟子,故此轻信与人,被哄去了大雪山。同样是老衲没有教导好的缘故,广信才生了七慢之心,对阵斗法时不幸落败。否则老衲确信,他不会如此轻易败给施主,就算败了,也不至于陨灭。施主以为呢?”
楚阳成点头:“广信禅师佛法精湛,的确与贫道只在伯仲之间。贫道也因之受了重伤,才不得不远赴南疆,寻找药材调理。”
听了这话,玄慈合十叹道:“若非受伤,楚施主怕是已经入了炼虚境了吧?在大炼师上停留多年,说起来也是小徒的不是。施主气量远大,不加怪罪,老衲代那个不成器的徒儿谢过施主。”
楚阳成道:“大师,既然不怪罪于我,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贫道在这山中藏了七年,可大师还是找上门来了,岂非太过执妄?”
玄慈道:“以执妄之心破执妄之障,这是老衲的业慧。也不瞒施主,老衲得佛祖揭示,已经看见过很多次自己在西方净土的果位了,只是始终迈不过去,若不得消弭此障,怕是难以有所成就。”
楚阳成沉默半晌,缓缓道:“其实贫道是不愿与大师动手的。并非因为贫道修为敌不过大师,而是的确不愿与大师为敌。”
“哦?”
“大师慈悲之心,世所闻名,百十年来,活人无数。听说四年前宁夏大旱,大师便以一己宏力,大愿誓,甘愿折寿三岁而为百姓祈雨,当是时也,天降甘露,万物复苏,明、夏百姓不知几万人为之活命。此大功德也!”
“原来楚施主僻居于此蛮荒之地,也有所耳闻。为天下生灵而愿,本就是修行中人应该做的,当不得施主谬赞。”
“大师,我们真要动手么?”
“抱歉了楚施主,老衲必得化解这桩执障不可。”
楚阳成摇了摇头,道:“如此,说不得了。贫道不是大师对手,只好躲在这柴院茅屋之中了。”
玄慈合十:“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