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把黎大隐劝住,先吩咐把通达赌坊的人犯全部塞进方堂囚牢中,然后把冷腾兴、梁友诰和几个看管囚牢的道士、捕快重新找到一起,详细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
问完之后,事情大概清楚了,正是一帮不明来历、不知数量、不见相貌、分不出修为的修士,趁玄坛宫空虚之际,大举闯入,将囚牢放空。
放跑的那一干人其实大部分又自己回来投案了,都是京城人士,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再说犯的不过是小错,关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回家,压根儿不值得逃跑。
很显然,这帮修士的目的并非劫牢,那么究竟是谁呢?上三宫?还是景王府?亦或是海外散修?
黎大隐愤怒的表示,玄坛宫居然被宵小之辈偷袭了?这是堂堂京城!是应天府十方丛林的最高机构!是邵大天师修行之地三茅馆的地盘!是元福宫罩着的地方!作为统摄上三宫的元福宫宫院使,他对此感到难以理解、难以释怀!
训斥过梁友诰之后,黎大隐向赵然郑重承诺,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赵然考虑了片刻,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黎大隐自己的倾向性意见,其实他已经认定,玄坛宫遇袭一事,至少八成的可能性是上三宫的人干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把袭扰的重点放在方堂囚牢,极有可能是想找到辜可学师徒。
之所以没有告诉黎大隐,是因为他的立场暂时不允许这么做。两阁正在加紧审问辜可学师徒,目的就是为了捣毁秀庵,更深一层,是想查证皇帝修行的真凭实据,而皇帝之所以能够修行,不论两阁还是赵然本人,都认为必然与邵大天师、陈天师有关,作为陈天师的嫡传大弟子,他应该以怎样的立场和黎大隐谈论这件事呢?
赵然甚至猜测,或许黎大隐其实已经知道了辜可学被他救走一事,只不过没有挑明而已。又或许今日玄坛宫遇袭,其中也有黎大隐的原因?会不会是他把今日玄坛宫空虚的情况告诉了上三宫呢?
看着黎大隐在方堂囚牢中四处检查,认真询问看管囚牢之人的神态,听着他审讯被放跑后又自己回来投案的那些人犯各种问题,赵然一瞬间又对自己的判断不确信起来——瞧他这表现,结合他平时的为人处事,似乎不像。。
黎大隐审问了片刻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黑着脸向赵然告辞,匆匆离开了玄坛宫。赵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坛坊的转角处,向裴中泞道:“中泞师妹这段时间不要去别的地方,除了紫金山香炉轩,要么回抱月山庄,要么来我玄坛宫。无论是谁想要叫你去任何地方,都尽量不要答应,如果实在推脱不了,也必须先告知我,等我消息之后再定下一步行止。”
裴中泞默认片刻,问:“赵师兄,有人要跟咱们作对了吗?是谁?”
赵然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他:“或许会是上三宫。”
裴中泞问:“上三宫?他们不是受黎院使管辖吗?”
赵然摇了摇头:“元福宫和上三宫的关系非常微妙,并不是我们一厢情愿以为的那样,上三宫事事都听元福宫的摆布。朱先见这个人,不是个肯让别人压在头上的人。”
裴中泞道:“那我听师兄的,就在香炉轩、抱月轩和玄坛宫三个地方待着,别的哪儿也不去!”
始终一言不的骆致清忽然开口了:“我今天就搬过来和师弟住。”
赵然道:“师兄还是回抱月山庄,那里需要师兄主持联络,通臂、马王爷他们也需要师兄领头,否则遇到急事,很难知会他们。至于我这里,应该还算安稳,我就真不信上三宫的人敢明目张胆对我下手,陈天师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再者,师弟我最擅长就是跑,数遍京城,没有一个人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