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见萧越正目光闪闪地望着自己,她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自从有了身孕后,她觉得自己的记性没有以前好了,两人独处的时候其实已经讨论过五皇子的事情。
她刚刚那话说出口时,就觉得熟悉,再见萧越那样看着自己,顿时想起来。
顾念有很多面,萧越觉得每一面都非常的好看,刚刚那样侃侃而谈的顾念看起来眼睛晶亮,脸上都泛着光芒。
可转眼,她竟是含羞垂眸,面上微微泛出娇羞的粉嫩颜色,明白过来,于是,他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轻柔道,
“没事,我喜欢听念念和我说这些,可以不时的差漏补缺。”
顾念抬眼,见他一副努力憋笑的样子,只觉得羞恼,于是转过身去,不理他。
萧越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爱极了面前的这个女子。
他挪了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扳过她的肩膀,见她不理自己,就在她的后颈上烙下细细碎碎的吻来,又移到她的耳畔,含住,低低的道,“我错了,不该笑你。”
顾念扭着身子不让他亲,大概天下的妇人都是一样的,从有身子开始,慢慢的记性就没以前好。
就比如她,明明前一秒还记得的事情,转个身就不记得了。
萧越揽着她,道,“纪氏说的那个地方,京城四周是没有她所说的地方,幕后之人,不联系她,她应该私底下也派人找过,但是肯定什么也没找到。
所以,那个地方在她心里,就越显得神秘,同时也觉得那幕后之人很厉害。
我想亲自过去看看,去验证一下,越早越好。”
顾念扭了扭身子,赌气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说完,又问道,“上面那位怎么说?”
萧越勾勾唇角,嘲讽的笑道,“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更详尽,我查这些,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幕后之人,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
还有当年的那场战事,到底是晋王府的错。”
顾念点点头,“那你多带些人过去,那个地方那样的神秘,应该是被那人看得很重的。如果证实了,要不要直接将那里给封了?”
萧越点点头应了,这里面水到底有多深,他也不知道,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做一点自己的手够得着的事。
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黑夜到底掩盖了多少的龌龊。
二老爷和三老爷两房人,迅速的从晋王府搬了出去,二老爷没路面,倒是三老爷,出门前来见了顾念一次。
三老爷满面的羞愧,遮遮掩掩的对顾念说,“三叔从前想岔了,还望越儿能够原谅,以后,有什么事情要用上三叔的,言语一声。”
顾念大着肚子也不方便给三老爷行礼,笑着道,“您是三叔,是长辈,王爷一直很敬重您,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三老爷很尴尬,说了两句,就告辞走了。
等到他走后,顾念吩咐黄芪,“告诉十三,让他派人盯着二房和三房,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二老爷三老爷一向低调,忽然跳了出来,虽然什么风浪都没掀起,但总是膈应人。
二老爷说是五皇子找上他,顾念是相信的。
只是,这后面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
萧越怕打草惊蛇,只带着暗一还有另外一位影卫去了郊外,寻找纪氏说的那处槐花林。
他们经过张春子的乔装,一直到出了京畿,翻了一座山,在穿过一道密林,才现一片面积很大的槐树林。
他们靠近槐树林之前,有一段路是靠着竹筏划过的,这就跟纪氏所描述的临水是一致了。
到了槐树林附近,萧越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也嘱咐跟来的两人,“都小心点,这个地方这么隐蔽,只怕附近会有人暗里监视着,一不小心,一露面就漏了行迹。”
三人都是高手,避开别人的视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到了槐树林,萧越的心放下了一些,这个地方是对的。
另外一名影卫已经爬上了高高的树,在上面观望了一下,才道,“前面有一大片屋舍。”
萧越闻言点头,“看来是不错了,就是那里,就是那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此地的官员又是谁?难道一点异样都没现吗?”
暗一招呼那名影卫下来,萧越带着两人往回走,道,“先不要靠近,回去先把这里的地图画出来,然后查访下,这一片的庄子是谁的,然后当地的官员是谁。
什么派系的。”
暗一轻轻的应了声,萧越快要离开的时候,再回身看了眼那片树林,只觉得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萧越去寻找幕后之人的老巢,五皇子在京中也没有消停。
当初因为英国公府的事情以及张莹的死,五皇子被关在王府里,不能出门。
承平二十二年冬,太后忽然病倒,在一次永平帝去探视的时候,说道五皇子,表示她很久都没见到五皇子了。
永平帝面色不改,当即就吩咐身边的内侍去将五皇子传进宫来,见太后。
同时让五皇子见完太后,去御书房见自己。
等到五皇子进宫后,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穿着一件灰色长袍,头梳圆髻,简单的用一根木簪固定着。
从前看起来阳光明朗的五皇子,衣着简陋,面容是前所未有过的平和。
“儿臣参见父皇。”五皇子撩起衣摆下跪叩见。
永平帝神情淡淡的看着五皇子,道,“平身。”
诸多情绪在他心头涌动,以至于他的声音十分复杂。
五皇子缓缓起身。
永平帝的目光落在五皇子那沉静的面容上,想到那人临终前的嘱托,心头一时恻然。
恰在此时,五皇子抬眼,眼底蓄满眼泪,嘴唇轻轻颤抖。
父子二人相对而视,默默无言,顷刻间,两行泪水从五皇子眼眶中滑落。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双眼红肿不堪的五皇子从里面出来。
朝晖宫里,程贵妃静静的看着五皇子,自从三公主,四皇子相继被送到皇觉寺里幽禁,五皇子虽说还在京中,可王府的大门没有永平帝话,也是被御林军把守着。
她觉得从前那么多年的日子都是白活的,永平帝从那次她说错话之后,再也没来过她的宫里,虽然她还有着贵妃的名头,可在这后宫,却是连最低品级的嫔妃都比不上。
下的五皇子被程贵妃看得不自在起来,挪了挪身子,“母妃这样看着儿子做什么?”
程贵妃叹了口气,“是你让太后在皇上面前提起你的是吗?”
五皇子目光轻轻一闪,道,“儿子不明白母妃的话,难道不是太后想念儿子吗?”
程贵妃心里有数,她果然没猜错,“还在这儿跟我装模作样,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
五皇子脸色僵硬。
程贵妃心里苦,她从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大儿子身上,对于小儿子不是不宠爱,而是更宠爱,只盼着他在兄长的庇护下做个富贵闲人。
一家里,有一个人辛苦,就够了。
她没想到的是,小儿子的雄心竟然不必大儿子少,甚至,两个人互相拆台,这让她觉得心力交瘁。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程贵妃无奈的看着五皇子。
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五皇子也不再遮遮掩掩,他是让人在太后面前说到他,也是他让人和太后说结盟的事情。
被关在王府的日子里,他痛定思痛,现之前太多冒进莽撞,这才失了父皇的欢心。
这段时间,他卧薪尝胆,小心翼翼,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能一直被关在王府,他需要出来,这样才能一点点的展现自己,让父皇的态度缓和下来。
只要出来,他就能慢慢的让父皇将事情交给他做。
他不是老四,被父皇捧杀,最后落的那样惨淡。
他会慢慢的爬上去,然后将太子,萧越都拉下来。
五皇子眼神狂热,似乎已经看到将太子拉下来的那一天。
程贵妃看着双眼放光的儿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皇上不喜欢太子,可她觉得也不可能一竿子将太子打到底。
除非太子造反,否则,他这么多年的太子不是白当的。
而且,废太子也不是那么好废的。
这一年,她早就看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和太子之间的差距,不是嫡庶,也不是年龄,更不是在朝堂上的威望。
而是皇上到现在,并没有真正的想要废太子。
从前,她何尝不想讲太子拉下来?她这一系和皇后一系,本就是结了死仇的,两派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现在,她也看清楚太子了,如果他真的要和老四,老五交手,两人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儿子这段时间的消停,像是认命一样,程贵妃不甘之后又是心疼,同时也放下心来。
想着,就这样也不错,反正她一开始希望的就是小儿子做个富贵闲王。
可没想到,他居然都是装的,他野心勃勃,更甚于他的四哥。
“你父皇纵然对他有些不满,会打压他,可也不可能放弃他啊。他从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子。
你父皇花了多少心血培养他?”
五皇子不以为然,“我就再添加点柴火,让父皇对他的不满再多点,太子遭厌弃那是早晚的事。太子下去了,四哥那个样子,其他的还小,父皇不就将我提上去了?”
“母妃,不试试,谁知道结果是什么呢?难道你不就不想进宗庙,享万世香火?”
历朝历代,只有皇后和太后才有资格进宗庙享受供奉。
程贵妃疲惫的道,“如今,我只想你们三兄妹平平安安的。”
她神情落寞,“也不知道你妹妹在里面怎么样了?”
“平平安安就要卑躬屈膝,如果要儿子一辈子居于人下,儿子宁愿死。”
五皇子神色冷冷得道,“你从小就让四哥和太子争,要从太子手里把林家的江山抢夺过来,四哥输了,如今儿子替你争不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