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找不到话来形容了,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真是神医啊。”
不把脉,不问诊,单靠看,就能把这样的小毛病看得清楚明白。
这简直叫人难以形容。
此时,众人都明白了,这个白姑娘大概真的是晋王府请来给护国大长公主调理身子用的。
这样的神医,谁敢得罪啊。
且不说谁也不知道自己家什么时候要求到人家跟前去,能得晋王府看中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啊。
有那心头妒忌的,想到晋王府已经有一个张春子,这会又来了个白凤,怎么都聚在晋王府一家了。
白凤的性子只要别人不惹她,那还是看起来很平和的。
她道,“你这点小毛病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的,若是不理它,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不过今后还作不作,我就说不准了。
如果你想治,你可以找念念,我到时候给你治。”
“多谢多谢,到时候还要叨扰你了。”祈郡王妃欢喜不已,随手就把自己手上一对羊脂玉的镯子摸下来,塞给白凤,
“得姑娘这句话,我就心安稳了,没什么好东西,姑娘拿着随便玩。”
这做派显然也是有一般是为了下世子妃的脸面。
一时间厅里的人都想找白凤看看。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请太医看病,连诊脉都要悬着丝线,必然没有女医瞧着好。
女医的好处,在坐的贵妇们再清楚不过了,宫里有专门的医女局,那都是有品级的医官,就是为了女眷们有些太医看起来不十分方便的地方能看起来方便些。
只是,女医的医术大多普通,很少是正经学过的,也不过是会些简单的妇科,或是养生调养,真论起医术来,比起外头普通大夫只怕还不如。
难怪晋王府有了一个张春子,还要弄个女大夫回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
大家这样一想,就都心热起来,想要和白凤结交。
不过,白凤却是不愿意在厅内继续坐下去,她拉着顾念的手,道,“我们去外面吹吹风吧。”
顾念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歉然的对祈郡王妃道,“我们去下净房。”
到了外面,白凤皱着眉头说道,“下次这家人还是少来点,里面特别的东西可不少呢。”
顾念惊道,“怎么?你看出问题来了?”
白凤沉着脸点点头,“先是里面的盆栽,第一眼看过去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几乎每一盆的底端都长着一些特殊颜色的青苔,那些可不是普通的青苔。
它散一股草香味,很淡,若是不注意是不会觉的,那味道对身子强壮的人并没有明显的害处。
可若是本来就身体不好,那味道就能让人变本加厉的坏下去。”
她撇了撇嘴,“夏日来了,屋子里放着冰盆,还有窗户开着,在里面的人可能闻不到香味。
可殊不知,那香味确确实实被吸入每一个人的口鼻。”
“那个香味和那天你们碰到的那个虫子也是息息相关的。”
她停了一下,嘀咕道,“这定然是一个十分懂得毒性的人所为。”
顾念目光微沉,深邃地犹如寒夜中的星星,而心中却如同坠入冰窖。
她忽然想起当初陈嬷嬷说过的,母亲的身体本来是很好的,她学了周家不外传的武艺,身子一直都很好,不过在一次感染了风寒后,身子就一日比一日更加的虚弱了。
一直到最后倒下。
到底是什么人,用这样阴狠的招数,对付母亲那样一个弱女子。
到了今日,她已经将齐国公,靖国公这些所谓的凶手都推翻了。
他们做得孽,应该是配合着这个人对付母亲。
母亲一个闺阁女子,是和什么人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顾念越想,脸上的表情越的沉重。
……
从忠义王府回去后,顾念的情绪一直提不起来,白凤也乖乖的缩在王府不乱走,偶尔找顾念说说话。
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衫,梳着简单的髻,笑嘻嘻的对顾念道,
“这衣裳是我问青叶要的,看我穿着也还合适吧,你不是说今日你要去安远侯府吗?不如,你带着我去。
我今日就当你的小丫鬟好了。“
白凤的脸上带着些兴奋,又有几分殷切的期盼,“今日能见到轩哥哥吗?”
顾念心头酸涩,只觉得白凤对周玉轩的爱情是那样纯粹绵深,眼看着是个可以预料到的悲剧。
白凤心头定然是有所直觉的,可仍然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无望的感情里,一点也不愿意妥协退让。
这样的感情哪怕不会有完美的结局,可总是会让人无比感动。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恩,会见到的。”
顾念要去安远侯府还是因为去忠义王府现的问题,她要把这些问题告诉外祖母。
虽然萧越已经在着手查忠义王,但结果没出来前,她也不敢说母亲的死和忠义王有关系。
她也想问问忠义王和外祖母之间是否有过节。
当年英国公和齐国公会对母亲下手,就是因为外祖母支持的是先帝,而不是当年的肃王。
那么,忠义王是否有可能跟肃王有关系呢?
这是顾念目前想到的唯一可能。
否则,怎么也解释不通。
在出云寺出事后,顾世安来看过顾念几次,第一次来还是很紧张,很关心顾念和旭儿的。
后来几次,脸上分明带着几分春风得意。
顾念问他是否有好事,但他都闭口不提。
但是那微微扬起的薄唇,虽然不明显,但还是看得出心情不错。
不说他碰到了事情,就说他刚从边疆回来,肯定是事物繁多的,他的心情竟然还这样的好?
这让顾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她总觉得父亲最近摊上了什么事。
还是他准备将吉婶娶回家了?这个念头在顾念的脑海里打了几个转。
果然,她带着白凤到了安远侯府的时候,在大长公主的院门外面,看到了顾世安身边的小厮南山。
南山见到顾念上前请安,同时道,“王妃,王爷和公主在里面说话,说您来了,也进去。”
顾念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南山的嘴就跟蚌壳一样的,一个字都没漏。
索性,她去了屋子里,苏嬷嬷和周嬷嬷守在门口,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里间安息室里隐隐传来哭声,顾念心头涌上不好的感觉。
苏嬷嬷声音哽咽的对顾念道,“姑娘,快进去看看,郡主回来了。”
‘郡主?’这个词在苏嬷嬷的嘴里出现过很多很多次,这代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母亲静宁郡主。
她回来了?是外祖母已经找到了母亲吗?那么,母亲是真的没有死吗?
她原本挺直的身子,摇晃了两下,青叶她们都被南山给挡在了外面,苏嬷嬷见状,搀扶了她一把。
她推开苏嬷嬷,撩开帘子,脚却一步也没有迈,站在门口。
外祖母坐在榻上,父亲站在边上,外祖母的身前跪着一个身影,穿着靛蓝的衣裙,梳着妇人的髻。
这个身影是那样的熟悉。
“母亲……”
她喊的很轻,怕是幻影,声音大了就会被惊跑了。
也怕是自己正在梦里,声音大了就会从梦里醒来。
她也怕这只是一个笑话,反应太大了,会很失望。
她活了九世,不是没有享受过母爱,可到底那么长的时间,她从身体和心灵上已经遭受了各种的磨难。
她想要来自母亲的抚慰,那种血脉相连的抚慰,她以为这辈子也没有了。
陡然间,失而复得,那样的彷徨,该如何来形容呢?
不知什么时候,萧越站到了她的身后,帮着她一起撩起帘子。
她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身扑到萧越的怀里,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萧越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声音轻柔,“是真的,去吧。”
她仿佛这才有了底气,有了胆量,走过去,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