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以及四刻,江东军的疑兵之计又连着上演了两回,所不同的是子时一刻那次投石机打出来的不是燃烧弹,而是一通石弹雨,其余的与前两回并无甚不同之处,都是闹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即消停了下去,生生搅得大燕军上下难得有个安宁的时候。
丑时一刻,按时辰算,似乎又该到了江东军鼓噪的时间了,可该来的居然没来,这令一众等着听响的大燕军轮值将士们不禁都有些奇怪,可也没人敢轻忽了去,尽皆精神紧绷地谛听着山坡上方的动静,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寂静的夜依旧寂静着,一众大燕军的轮值将士们自不免都以为江东军一方应是黔驴技穷地放弃了骚扰行动,紧绷着的神经至此难免都微微松懈了下来,可就在此时,异变却是突然生了——只见二十余步外的第一道石墙后头突然冒出了大批的江东军将士之身影,没等大燕军轮值将士们反应过来呢,大量的江东军将士便已翻过了石墙,呐喊着向土墙处汹涌而来了。
“敌袭、敌袭……”
直到江东军的先头部队都已冲到了土墙前,被惊呆了的大燕军轮值将士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狂吼了起来,可惜显然已是来不及了,哪怕大燕军上下都是枕戈待旦,翻身而起便能直接投入战斗,可架不住江东军来势汹汹,又是顺山势而下,两下里一交手,仓促应战的大燕军一方很快便抵挡不住了,不得不乱纷纷地往山脚下撤。
“快,追上去,先入敌营者,赏钱千贯!”
朱恒的心大得很,他根本不满足于仅仅只将大燕军的留屯部队赶下山去,还想着驱策败兵去冲击大燕军先头部队的主营,看能否以乱取胜。
“各炮位都注意了,营前一百二十步,开炮!”
燕宁原本对张武的执勤命令颇有些不爽,心下里认定江东军就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又哪可能真敢趁夜来袭的,却不想江东军还真就这么杀来了,这一听呐喊声都已到了山脚下,燕宁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下达了炮击之将令。
“轰、轰、轰……”
大燕军各炮位都是事先便已部署好了炮击诸元的,时值燕宁的命令下达,根本无须重新调整,个炮的炮手们几乎同时引燃了大炮的引信,刹那间,狂猛的轰鸣声便即骤然响成了一片。
大燕军在山腰处的驻屯部队将士早都已接到了命令,这一败下了山,除了极个别跑晕了头的士兵之外,绝大部分将士早早都拐向了两侧,结果便是摸黑跟进的江东军将士们倒了血霉了,当即便被这么一通炮火急袭炸得个鬼哭狼嚎不已,这个冲锋队伍瞬间便即七零八落了去。
“怎么会这样,这怎生可能……”
朱恒冲得猛,倒是正好跑出了大燕军的炮火封锁线,并未被四下横飞的弹片所伤,可依旧不免被冲击波给震得踉跄地跌倒在地,等他从耳鸣的晕眩中醒过神来,往身后一看,整个人便已若木鸡般呆住了——硝烟弥漫中,凄厉的哭嚎声响彻云霄,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士兵跟无头苍蝇般在跑来跑去。
“将军,我们中计了,快撤啊。”
朱恒打了半辈子的仗,还从没见识过有若火炮齐射这等狂猛的杀伤力,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的,正自愣间,却见紧随在其身旁的亲卫队长猛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朱恒的胳膊,惶急不已地便狂吼了起来。
“快,鸣金,鸣金!”
被自家亲卫队长这么一拉拽,朱恒这才猛醒了过来,哪还敢再在这等险地多呆,嘶吼了一嗓子之余,仓皇便往山坡上鼠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