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墨一惊,转头看向说话的管家,“怎么没人通报?”
“皇上不让惊动了人,只一个人去了听雨苑。”管家躬身道,“皇上说是有要紧事要跟左相说,请相爷和夫人去听雨苑的偏厅,等候皇上召见。”
云祁墨闻言惊讶,去偏厅候着,等皇上召见?
什么意思?
“大概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云夫人从榻上起身,动作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他的心腹臣子出了事情,作为圣明的天子,他定然是要查一个究竟的,或者也有可能是这件事让他起了疑心,真以为相府是对皇上不满了呢。”
在今天之前,云祁墨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妻子如此冷嘲热讽的说话口吻,此时一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憋在心里,让他格外难受,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却半点脾气不得。
咬了咬牙,他压下那种罕见的挫败,淡淡说道:“皇上既然有旨,自然是耽搁不得,有什么事等皇上离开了,我会与你说清楚,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
早在书儿说皇上已经来过之后,云听雨心里就隐约明白,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凤栖一定会派人暗查。
然而他却压根没有料到,皇山会来得这么突然,在他刚清醒之后不久,就径自到了听雨苑。
压下心底的错愕与不安,向来从容不惊的左相慢慢起身下床,随手拿过挂在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恭敬地跪在地上,叩,行参拜大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凤栖淡淡看了他一眼,却反常地没让他起身,转过身,在靠近山水画镂空屏风的卧榻上坐了下来,淡淡道:“朕今日一个人来,除了木熙,未曾带任何多余的人。听雨,朕想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朕不想再听到一个字的谎言。”
不想再听到一个字的谎言。
这一个再字,让云听雨瞬间明白,那次在勤政殿他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谎言,早已被识破。
而这句话也同时让云听雨一颗心直往下沉,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
这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此时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淡定如风,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以弱冠之龄踏入朝堂,云听雨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朝政掌控于股掌之间,他心里自是无比明白,这些年,宫无邪手下的凤阁培养出了多么厉害的探子,想要查出一点蛛丝马迹,自然不是难事。
一个唯我独尊的天子,被自己最信任的臣子欺瞒了这么多年,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或许,不仅仅是愤怒,还有猜忌吧?
一旦身世遭到质疑,那么伴随着这些质疑而来的,当然就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是否居心叵测……这一切,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只是心里那种压抑的,近乎于窒息的感觉,却又是怎么回事?
“听雨,朕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凤栖垂眼,盯着那个似乎在魂游天外的男子,淡淡的言语拉回他的神志,“朕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