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天晚上被杀掉的孟丞相和靖王府长子之外,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靖王府的次子北辰翼,北堂侯府的嫡子北堂旭,伏大将军伏沧的兄长,云氏皇族除了云睿之外,仅剩的一个皇族王爷云棋,还有一个兵部尚书,以及丞相府的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男丁孟祁阳……
这些皆是帝都最为显赫的权贵世家的老爷公子,最年长的才四十多岁,年纪最小的才刚刚成年。
每天死一个人,哪怕全城戒严,御林军以固若金汤的阵势分布在皇城各世家的府邸外,哪怕大内暗卫倾巢出动,却依旧无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仿佛曾经的一幕再现,熟悉的手段,让权贵世家齐齐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心底对于某种事情的预知与猜测,以及接连被杀的这些人的身份,让人悲痛欲绝的同时,心里的恐惧也同时以放大无数倍的速度在递增,几乎让人的神经都处在一个爆的边缘。
暗地里的血腥之气,几乎笼罩着整座皇城,大内皇宫里似乎也同样嗅到了这股无情的杀伐之气。
一国之君云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苍白中透着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青白可怖,然而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必须安抚悲痛欲绝且吓得魂不附体的太后——
云睿的母亲,曾经的孟贵妃,在儿子即位之后晋升为太后的孟惜。
这六天之中被杀的六个人,就有一个是她的小儿子,也是云睿的兄弟,云棋。
这对她来说,几乎是灭顶的打击。
痛哭声远远地就钻入了耳膜,云睿的心头同样笼罩着一层抹不去的阴影,眉宇间布满阴沉之色,周身的冷酷亦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阴郁。
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凄厉的哭声愈清晰,云睿闭了闭眼,感觉一阵深沉的疲乏骤然席卷而来,他的脚步几乎要僵在地上,感觉抬脚都是那么困难。
“母后。”他开口,一步步走了进去,面前色泽明亮的宫砖地面上,躺着一个身着王袍的少年,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有心脉处插着一把精巧的匕,这是造成他死亡的致命伤口。
一击致命。
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的太后,曾经的孟贵妃,此时披头散,形容凌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高贵雍容之气,惨白的脸色,满脸的泪水与凄厉,抬眼间,眼底清晰地流露出深沉的恐惧。
“云睿!”她扑上来,凄厉地大吼,“云棋,我的云棋死了!云睿,你唯一的弟弟死了!是他们来报仇了,一定死他们来报仇的,云睿吗,快杀了他们!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
云睿闭了闭,周身气息沉郁,黑暗,幽冷,仿佛地狱里来的死神,此时却一语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一句诛杀凶手的保证都做不到。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生是因为什么。
他们一个是当朝太后,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如今成为天下最尊最贵的女人。一个是一国之君,一呼百诺,一言九鼎。
他们本应该无所不能。
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们?
他们的命令是圣旨,所有不从之人,一律杀无赦。
然而现在,他们的圣旨也不起作用了,这宫里宫外生的一切,他们无力控制,他们甚至无法预料接下来还会生什么,但,即便能猜到,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