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凉尘目光淡漠地望着顶上雕梁,心里忍不住接了一句,你们的确是不敢,不敢瞒着皇叔才对吧?
皇上虽然性子柔软温厚,但是今天似乎格外固执,太医们无奈,只能告退去外面等候。
的确如姬凉尘心里所想,今天生的事情绝不可能瞒过去,吉安因为什么话而吓晕了过去?皇上突然不想诊脉,可能的确是因为烦了,因为他的身体早已经安然,根本不需要一日三次定时请脉,但因为这是墨王的命令,所以太医们不敢违抗。
可即便太医们知晓皇上龙体安康,在皇上拒绝被诊脉的时候,他们也必须第一时间禀报墨王,他们承担不起墨王的怒火。
但是非常不巧,此时姬墨修并不在宫里,也不在王府。
“皇上今天心情不好,不愿被太医诊脉?”听到禀报,大周万人之上的年轻丞相一怔,随即蹙眉,“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心情不好?”
话音刚落,他自己却蓦地反应了过来,淡淡自嘲,“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莫说是皇上,只怕任何一个人被幽禁四十多个日子不得自由,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因为皇上这些日子太安静,也太温顺了,从未为难过身边任何一人,没有表达过不满,生气,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仿佛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一切,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事实——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而不是一个囚犯。
囚犯尚且有脾气,皇上难道就必须逆来顺受?
秦凤阳看着前来禀报——不,只能说是通知他这件事的男子,“我去看一下吧。”
说罢,站起身往外走去。
姬墨修此时不在帝都,他去了哪里,秦凤阳也并不知道,但是他不在,皇上的事情就更不能疏忽大意,万一有个意外,只怕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够抚平墨王的怒气。
到了皇上寝宫,秦凤阳看着还窝在软榻上的姬凉尘,目光轻扫,才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严重一些,皇上的晚膳还稳稳当当地摆在桌山,纹丝未动。
秦凤阳心里微沉,俯身跪倒,“臣秦凤阳,参见皇上。”
“凤阳?”姬凉尘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讶异,随即慢慢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臣听说皇上屏退了太医,不让太医把脉,所以过来看看。”秦凤阳直言,并无含蓄委婉,“皇上心情不好?晚膳也未曾用?”
姬凉尘看着他须臾,淡淡道:“皇叔不在?”
“王爷出门了。”秦凤阳道,“臣不知王爷去向,也不敢打听。”
“你在朕面前,倒是从不曾掩饰对他的惧怕。”姬凉尘笑了笑,“起来吧,堂堂丞相大人现在在朝堂上的权力可比朕这个皇帝大得多了,别委屈自己了。”
“皇上。”秦凤阳脸色微变,慢慢抿紧了唇角,低头道,“大周江山的主子是皇上,臣只是奉命在皇上养身体期间代皇上处理政务,不敢逾越了分寸。”
顿了顿,他低声道:“皇上切勿妄自菲薄,在王爷眼里,皇上永远是皇上,臣不过是低贱的奴才,臣若是让皇上不悦,王爷随手就可以让臣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姬凉尘温和扬唇,“原来朕在皇叔心里,竟有如此重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