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已经西斜，今天怕是柳雅最充实的一天了。心中有遗憾和酸楚，也带着满满的憧憬和希望。走出来未必就不好，舍掉的一些东西也未必就是失去，她总算是不再感怀离开那个家而少了的亲情。毕竟，小树儿还在，她还要跟着师父去学习，一切都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展的。

柳雅还记得和小英的约定，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得去找马六了。不过，柳雅特意去了趟集市，买了些熟食、大饼。她是想看看这一会儿功夫，小英和秀宁安顿的怎么样了，她也想要在那儿安顿一个晚上。

夕阳下的城墙更有一种老旧的滋味，那一片贫民区已经冒起了炊烟，倒是显得生气勃勃的，人气也很旺。

柳雅自然是不知道小英把秀宁安置在哪一间房子里了，所以只能朝小英家方向走。还没走到，就见马六从对面的巷子里拐出来，乱蓬蓬的头、衣服也有些邋遢，走进了还能看到他眼睛红彤彤的，显得很没精神。

马六也看到了柳雅，连忙叫了一声“女侠”，却朝柳雅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跟着自己走。

柳雅聪明，一下子就想到可能是李大锤就在附近，因而也没有和马六多说话，随在马六身后就去了他家。

等到进了门，马六把门虚掩上，柳雅跟着他从窗缝一起往外看。不一会儿就看到李大锤从马六走过的那条巷子里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不过李大锤比马六更邋遢，拖拉着鞋子，披散着头，胡茬子老长了，乍一看柳雅差点没认出那是李大锤，就像是个老了十多岁的老头子。

柳雅又看看马六，低声问他道：“你一直跟着他的？”

“嗯。快到家的时候，我才快走几步，不再跟着了。要是我老在他后面走，他就有了戒心了。”马六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女侠，你总算是来了。这家伙没什么好跟的，就是整天泡在赌坊里，赢了钱就去找最便宜的青楼姑娘混上一夜，花销完了还去赌场捞本。他有了钱就去花、输了钱就借帐，我找之前赌坊里认识的人问过了，他都已经借了有十两银子之多了。”

说完，马六又去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猛灌了几口才继续说道：“女侠，我算是知道我当初是个什么熊样了。这出了赌坊就进青楼，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特么的不叫个人了。”

柳雅听马六这么说，“扑哧”一声就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行，知道悔悟就好。知道你从前是什么样子，以后都不打算再回去那个样子了吧？”

马六点点头，道：“是啊，我是真恨我自己，总觉得回头晚了点。要是早早的就改过，可能现在家也好了、媳妇也娶了，我二叔的病也不能耽误下来。”

说完，马六竟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抽的还挺响，“啪”地一声就显出个巴掌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