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大师,你这次可是又来给我出什么难题来了?”
龙烈血的办公室内,招呼摩云坐下,龙烈血一句话就开门见山,摩云老和尚清澈的眼睛看了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一眼,似乎并没有在意龙烈血眼中那份耐人寻味的深沉,脸永远是一副凝结着清晨阳光露水一样温和清澈的笑,身的气质,也有着檀木一样的味道,那种温和的,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得到的淡淡的内在的清香与芬芳,总能抚平周围躁动的心灵。
龙烈血心中暗暗赞叹一声,这个老和尚的领袖气度还真不是能装得出来的。
摩云双手合什一鞠,“将军说笑了,贫僧今天来,并不是给将军出难题,而是想来和将军说一说禅!”
自从那次在曼德勒认识摩云以来,龙烈血注意到这个老和尚当面称呼自己的都是“将军”,而不是“大督司”,这里面的内容对龙烈血来说很值得玩味,这种无声的玩味,也搭起了两个人的默契之桥。有些话,到了两个人今天的这种层次与地位,是不需要说的,龙烈血知道摩云知道,摩云也知道龙烈血知道,这就够了。
“说禅?”龙烈血稍微愕然了一下,然后把身体在沙放松的一放就笑了起来,“大师可真是高看我了,和我可以说钱,说拳,说权,也能说时,说事,说势。就是不能说禅!”龙烈血用手势比划了两下。
“哦,何以不能和将军说禅?”
“我本凡尘之中一俗人,因时造势。事成以居高位,平时俗物繁多,虽总领翡冷翠军政,但说来说去却总也脱不了钱和拳这两个俗字,终日蝇营狗苟,外人看着风光,其实也惨不堪言,冷暖自知。内心难得清静,这就够惨地啦,大师要和我说禅,我心不静,禅是什么,禅就是惨,大师难道想要我惨加惨?”
龙烈血玩笑的话中意思千万,看似轻松随意的几句话,陡然间却能给人一种巨大地压力。
“阿弥陀佛!”摩云念了一声佛号,神色庄严。“将军随口已说出禅之真意,何谓不懂禅,贫僧是以口说禅,将军是以身行禅,境界已比贫僧高了一等,实在叫贫僧惭愧,禅者,其真意,确实就是将军说的一个惨字,说禅就是说惨。悟禅就是悟惨,行禅就是救惨,惨为何物,惨从何来。惨去何处,惨就是苦,禅也是苦,由苦来,也由苦去,自身有苦,众生有苦,苦有生老病死之苦。爱别离之苦。怨憎会之苦,求不得之苦。参透了一个苦字,为的也就从苦字里面跳了出来,也就得了清静自在,将军嘴说不懂禅,心里却能感苦,感苦而知苦,知苦而救苦,数年来将军在翡冷翠开天辟地,施光明之善政,行普世之教化,不知让多少人少受了多少生老病死,爱憎别离之苦,可谓灭苦无数,功德无量,贫僧今日托着一张嘴来和将军说禅,已是班门弄斧,有些托大,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龙烈血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脸,什么是本事,这就是本事,看看摩云老和尚这一张嘴,百炼精钢吐出来都成了一地香兰,不佩服不行,和这个老和尚玩什么禅机,打嘴仗,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但摩云老和尚的那个要求,斟酌利弊,确也真的,不好办……
龙烈血突然笑了起来。
看着龙烈血脸的微笑,摩云老和尚也笑了起来,“不知将军因何笑?”
“没什么,只是刚刚听了大师地禅语,自己感觉有些惭愧,觉得担不起大师如此推崇,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觉得有点关联,又似是而非,忍不住了,因此就笑了起来!”
“哦,不知是何笑话,能惹将军笑?”
“这个故事是前两天听翡冷翠工商总会的韩会长讲的,说的是霸城那边一个餐饮界的老板想要在翡冷翠打造一个餐饮连锁品牌,刚好,翡冷翠工商总会这边的一个俱乐部那几天就从国这边请了几个很有名气的一流学者到俱乐部来做演讲和交流,在交流中,那个餐饮界的老板问了请来的一个非常有名的学者一个问题---全世界地连锁店开的最好的是哪家,是麦当劳还是沃尔玛?大师你猜那个学者怎么回答的这个问题?”
“贫僧不知!”摩云大师摇了摇头。::::::::
“那个学者回答,全世界连锁店开的最好的即不是麦当劳,更不是沃尔玛,而是释迦牟尼---千年老字号,遍布全世界,团队坚实,着装整齐,连型都一致,还打造了无底薪团队……”龙烈血自己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最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摩云,总结了一句话,“我在参禅,禅也在参我啊!”
我在参禅,禅也在参我---龙烈血引用的这个“笑话”,听在摩云的耳朵里,自然也别有一番感受和不可言说的东西,摩云沉吟了起来,然后微微一笑。
“阿弥陀佛,那位国学者说地笑话虽然有趣,但也从另外一个侧面揭示了佛教的本来面目,佛教的教从本源来说确实不是宗教之教而是教育之教,佛教是佛陀的教育而非佛陀地宗教,佛教是宗教而超宗教,是哲学而超哲学,是科学而超科学,佛祖拈花一笑,尼采在佛教中看到了佛教注重与根据实证这一与人类历史其他宗教的最大本质区别,恩格斯和马克思就看到了佛教结出的辩证法的果实,爱因斯坦则看到了佛教与现代科学的相依和共存。《道德经》有云。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在我眼中,佛本是道,道也是佛,如来,将军在翡冷翠虎踞龙盘,开天辟地。心中之道为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将军心中有道,那不知道将军心中之佛为何?”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光明地道似黑暗,前进的道看去像后退,平坦的道看去崎岖不堪----那种心里最隐秘地地方被人看穿地震惊让龙烈血心神巨震,眼光一下锐利如电,直直的盯在了摩云地脸,心里面的杀机一闪而过。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龙烈血的心思把握得这么准,说得这么直白,就连范沉舟和东方翼,两个人都没有完全把握到自己在翡冷翠最真实最隐秘的想法,然而,今日却被这个老和尚十二个字道破,龙烈血几乎本能的感到了一种威胁。
房间内地空气在不知不觉中似乎都冻结了起来。
摩云老和尚混若未觉,轻轻的端起了手的茶杯,未见一丝颤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陡然动容,“好水,好茶!”。
茶是金殿一颗千年茶树王长出来的特供督司官邸的极品普洱,制作的每一个工序都精益求精,水是从澄川空运过来的亿龙水,沏茶的秘精研过茶道,自然是好水,好茶。
龙烈血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低头的一瞬间,龙烈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锐利的眼光收了回来。把心底升起的那股杀意压了下去,放下茶杯。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依旧是摩云老和尚那清澈如水的目光。
“佛祖出生,右手指天,左手指地,言天入地,唯我独尊,一句话,打开了佛教在天地间的生存空间,光大佛法,佛乃成佛,我心中之佛尚未出生,如要出生,也要一手指天,撑起百仞之天,一手指地,荡开八千之界,也要唯吾独尊,也要在天地之间扫出一片大大的空间,我花开时百花杀,那时我也能拈花而笑……”龙烈血淡淡的说着,“我心中之佛大师已知,与大师心中之佛对比如何?”
摩云淡然一笑,从容而温和,说出来的答案却有些出人意料,“爱因斯坦在临死之前,曾把世界许多的知名物理学家召集到一起,并告诉那些人,可以问他三个问题,那些人商量了许久,都觉得这样地机会太宝贵,任何一个问题,都必须是有足够代表性的问题才行,经过一番商量之后,那些人向爱因斯坦提出了他们的第一个被允许问的问题----您认为什么样地问题是我们能问出的最重要的问题。爱因斯坦在思考了一番之后,回答他们,你们所能问出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宇宙是一个有好的地方吗?这个问题,是人类所能问出的最重要的问题,也是我们所有人面临地最终极地问题,让宇宙变成一个好的地方,这是一切众生之所以存在地终极目标与进化展的终极追求,解决这个问题的智慧与觉悟,也就是这个宇宙中终极的智慧与终极的真理和终极的觉悟,而佛,就是知道和觉悟到这个终极智慧与终极真理的人,佛教不是一般意义宗教,佛教是佛的教育和教诲,是佛把这个宇宙的终极的真理与智慧传承给尚未觉悟和知道这个真理与智慧的众生的手段,因此,我心中之佛,是超绝一切之智,是洞透一切之觉,是福庇众生之师,而将军心中之佛,是披肝沥胆之忠,是有我无敌之勇,是报效家国之念,我心中之佛与将军心中之佛,是二,也是
一句话,让龙烈血心中的那点杀意一下消散殆尽,再也对摩云这个老和尚提不起一丝的杀念,苦笑了一下,龙烈血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里那个像是一个巨大玩具一样的巨型模型与沙盘前,看着沙盘,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大师今天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我地考虑大师也应该知道,我今天要是就这样拒绝了,连我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但要是同意了,也有些过意不去,这是两难,咱们就看一看天意,那我今天就和大师打一个赌,要是我赢了,还请大师收回想法,要是大师赢了。我就再成全大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