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臣看着准驸马爷宣召进了御书房,彼此都交换了一下眼神。莫非,苏相和公主是另有打算?
没有责问和追究,玉洺辰的平静更若是风雨欲来树静止的压迫,他就这样不卑不亢的看着御桌后的年轻帝王,无人猜得到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慕玄烨本来还想要再摆摆谱,对着成堆的奏折是一个也看不进去。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方才抬起头来,道:“大婚筹备得如何了?”
玉洺辰不咸不淡的抛出了两个字,“还好。”
什么叫还好?慕玄烨心里郁闷,但自己理亏在先,只能把怨气咽回了肚中。“华儿是我天辰唯一的公主,朕已经派遣内务府准备好嫁妆,并把荣华宫重新修饰了一番。按理,公主出嫁都是从宫中出门,古礼不可废,还望驸马爷体谅。”
玉洺辰直言拒绝,“宫中太过危险,让华儿回宫我不放心。我在京外有一处别庄,布置得差不多了,不劳皇上操心。”
慕玄烨低头端茶喝了一口,“朕不同意,这太委屈华儿了。”
“皇上也知委屈了她?”玉洺辰眼中透出一抹讥诮,对他的话感到质疑,温润中带着天生的陌离。“皇上已经委屈了华儿,再委屈几次又何妨?至少,华儿还能毫无损的嫁给我。若是进宫,不妨先召太医随时在荣华宫待命,方才妥当。”
这一番挖苦让他脸面无存,下不来台。慕玄烨脸色不虞,“你在怀疑朕不能保护华儿?”
玉洺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不答话。
慕玄烨当即震怒,厉声道:“玉洺辰,你好大的胆子,虽然你非我国人,但是朕要你的脑袋,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玉洺辰临危不惧,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辰皇乃是一国之君,想要草民的命易如反掌。不过,”他话锋一转,“辰皇恼羞成怒,岂不刚好和皇后乃是千古绝配。”
“你……”慕玄烨气得把茶杯一扔。
他身子一动,那茶杯砸在了地上,茶谁水连他的衣角碰都碰不到。玉洺辰义正言辞道:“华儿时常在我耳边称赞辰皇圣明仁义,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可是,华儿眼中的明君,一次两次却是如何对待她的?”
“辰皇不妨仔细深想,华儿所做那件事不是为了天辰江山,为了能够在朝中牵制摄政王,她尽心尽力,可是到头来,辰皇又做了什么?你口口声声保证不会再委屈她,不让人欺了她。结果呢?”
“华儿一次次死里逃生,竟然被你逼到了要放下身段迎合寒门官员以保护自己的地步。辰皇,你的确是个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
慕玄烨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颓败的抓了抓头,深感无力。“朕都明白,可是玉洺辰,玥儿腹中怀有我们的子嗣,朕一直都希望能和她有一个孩子。”
“你知不知道,当朕知道她有了孩子的时候,多么激动?”他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痛色,“朕知道不能饶了她,否则难平众怒,可又存着一丝侥幸,如果我能保住她,保住我们的孩子呢?朕与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儿,现在这个孩子就像是上天对朕的弥补,朕,始终无法下得去手。”
玉洺辰直言道:“你是这天辰的皇,是万民之主。”他心里同情他,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皇后。
一次可以是糊涂,但是做错了两次,就是不可饶恕。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直指要害,让他避无可避。“外面跪着的是你的臣子,他们不为华儿未来,为的是天辰的江山,为的是你这个一国之君。难道你要看到慕家祖辈打下来的江山就此葬送在那个女人的手中吗?”
玉洺辰厉声道:“辰皇,得民心者得天下,莫要失去了这天下忠君之心。”
殿内安静下来,一时只闻得浅浅的呼吸声。
玉洺辰垂眼看着正前方的地板,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不是为了慕锦华,他不会豁出性命去告诫他。要说的已经说完,至于他会如何选,那是他的事,是天辰的事,都与他无关。
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他说话。
玉洺辰眼中寒峭闪过,双手抱拳,“草民先行告退。”他抬脚,转身离去。
“慢着。”慕玄烨叫住了他。
他停步,侧身看他。
灯火下,将那个从御桌后走出的帝王的身影拉得极长,显出了几分萧索孤寂的味道。他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负手而立。“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
玉洺辰动了动眉梢,嘴角漾开了一抹深笑,如一贯的清淡冷漠。“辰皇才是皇上,比草民更知道答案。”
慕玄烨眼闪了闪,露出了一抹哀戚,随后又被一股睥睨天下为我独尊的气势包围。他,是一国之君,是这天辰的主宰。“来人。”他开口道,举止间带着一股天生的霸气和凌厉。
很快,李公公便进来了,“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