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仔细观察欣蒂的表情。
这女人没有半分色变。
李长庚接着问:“听说,你和雷育坚的交往甚密。”
“谁那么说。”
“有很多人都提供了这个证词。其中就有刚才跟你说过的警卫员,他是雷育坚派到雷师长那里作警卫工作,又需要回来报告,估计对这方面有所了解。至于梅特丽泽的店员,也就是你手底下的人,都表示你和政府军的雷育坚的关系非同一般,店里也因此能拿到政府军的大额采购订单。雷育坚每次去你的店,你都是单独陪他。”
“生意人,在哪儿都有闲言碎语,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些都可以参考,我还听你的人说,你和雷育坚长期保持不正当的关系。”他说这句话时,表情相当得意。
“我没必要回应这种话。”
“这跟案情有着密切关系。雷师长无人陪护的窗口时间虽然很短,而且牵扯政府军和军火商两个部门,可仍然有人能够提前获知,甚至是人为策划出来。”
“你要说的假设,就是这样些吗?”
“不,假设现在才开始。”李长庚笑着说,“雷师长的死并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生意。如果说有什么好处,顶多让梅特丽泽陷入困境,让你有机会成为店长而已。以你当时的实力完全可以用其他更稳妥的方式,没必要弄到杀人的地步。可是,很多杀人犯并非出于直接动机而杀人。有时是间接的,比方说,你在和雷育坚保持不当男女关系期间,他告诉你这种关系已经无法再维持了,好日子即将结束。因为他和义父之间生了巨大矛盾,要知道,军政内讧非常凶险,雷师长的势力很大,雷育坚很可能被秘密除掉。你知道后,非常害怕,你不想失去雷育坚,这是人之常情。但你又不能鼓动他去杀死自己的义父,他身边到处是雷师长的耳目,稍有轻举妄动便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你提出了一个建议,你代替雷育坚杀死他的义父,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我,也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
“你的假设就是这些?不过,雷师长出事的时候,我一直待在金砂酒店。”
“亚同体各国政府军的协商会议,我也调查过。确实有人证实你在金砂酒店,包括监控录像也拍到了,但所有证据只能证明19时整之前和23时35分之后这两个时间段,中间4个多小时的空白期,只有雷育坚能证明。可是基于雷育坚和你的关系……”
“你说雷育坚为我作伪证?”
“你先别忙,我早就说过我本人绝不会预设立场。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是否有人作伪证。”
他把烟掐灭,“我非常用心地体会你,思考你会遇到的每一个问题,感受你的想法。在这4小时内,如果你要从金砂酒店前往梅特丽泽,估计会选择出租车。你先通过某条特别的线路,避开金砂酒店的监控设施,走了出来,想必不会在酒店附近打车,路口的摄像头也有可能拍到你,所以你应该往前步行了一段,然后才招呼出租车。我为此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查找这段时间内经过的所有出租车,询问他们是否有女客上车。”
欣蒂盯着他,心中有些吃惊。
“很幸运,其中有一名司机说,他在经过金砂酒店对面时,曾经有一名年轻女士上车。他对这名女士的印象很深,根据他描述,那位女士穿着休闲运动装,看上去像是时尚的夜跑族。可司机觉得很奇怪,夜跑族一般都会在自己家附近锻炼,回程直接跑回家。而那名女士竟然选择出租车,实在不可思议。不仅如此,那名女士似乎对地形很熟,指示他从小路绕过去。我想,也是为了躲避监控探头吧。”
他接着说,“到了梅特丽泽后,这位女士必须要赶时间。刚才我说了,这段窗口时间非常短。可是梅特丽泽是她的主场,恐怕不会留下太多破绽。不过,回程又是另一回事,她必须及时赶回金砂酒店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同样会选择出租车。我根据时间推算,继续查问出租车,这是个艰苦的大工程。只有一名司机说搭了名女客,可惜,她要去的地方完全是金砂酒店的反方向。”
欣蒂稍稍松了口气。
“呵呵,这是常用的手法,不是吗。故意扰乱侦查方向,不得不说相当厉害。我是动用了全部力量,才找到另一辆出租车,那名司机说在那里有一位穿着运动装的女士招手拦车。现在想来,那身运动装也是伪装,因为她平时不会穿着那种衣服。我仔细查问过那名司机,司机称那位女士非常漂亮,虽然戴着口罩,可那双眼睛十分迷人,他在开车过程中不停地从后视镜偷眼相看,所以对她的样子记得非常清楚。如果需要辨识,他肯定能认出来。”
此时,她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丝无助的慌张。
李长庚笑了起来,得意而傲慢。他知道自己的话如同一根结实的绳索,把欣蒂牢牢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