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刘启?!”
刘启愣了一下,拉住娇-叫的黄皎皎,招呼一个高大的身影快进来:“余阿叔?!”
一个富态而略带威严的中年汉子来到门口,跟余山汉说话,指住刘启就问:“他?你怎么认识。”
余山汉不管身上有多少水,抱住刘启,说:“别闹了。“
他回过身来介绍诸人,还没有来得及,刘启已经赶到前头,斩钉截铁:“把你关系好的都叫进来。阿叔。家里不同往日,我也正用钱,看到了么?我这一片地,要起屋百间,正用钱呢。”
余山汉无奈,摸出个钱放桌子上,说:“这位阿伯是你阿爸的朋友。这些都是他的家人,要要钱,要你阿叔的。”
刘启怏怏地让路,揽着余山汉,问他怎么来的。
前些日子,亲王秦纲和章维打得火热,要支商队去备州互市,余山汉去了,后来国王传召秦纲,备州有不少人一道上京,他们也作为宾服上供的朝贡队伍,这就跟着来了。他却不愿意先讲这些,介绍各位来客,说起为的富汉:“这是你黄伯伯。”
刘启一一见面,却又没出息地拉扯黄皎皎。
余山汉大吃一惊,连忙向他使眼色,小声说:“别丢人。免得让你阿爸知道。”接着又说:“我想来看看主公,找不到,只好去找你黄阿伯,好打听你们的下落。这些天,多亏你黄阿伯他们的招待和照料。”
董老汉也没起身,只是卧在那里看着。
那为探路的汉子突然看到了他,连忙抱拳,呼道:“这不是董大哥?”接着定要引见黄姓老爷,小声跟黄老爷说了几乎,引了过去,介绍说:“这是在下的东主。”
董老汉的惊讶之色在脸上一闪而去,站起来客套说:“常堂把子这是干什么?!董某早不问事,只是一介酒徒,常兄客气,黄老爷客气。”
董云儿想说些什么,见黄天霸一直在看她,连忙把头扭来,哼了一声。
她哼的方向是收桌上小钱的刘启,刘启大不忿,却又不好作,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仰头打一个呵欠。黄皎皎反过来扯他,摸到头问:“黑炭鸟,你好玩的小辫子呢?”
刘启笑出声音,得意地看一看怪自己没有规矩的余山汉,拉住黄皎皎冰凉的柔手,哄骗说:“你坐我身边,我慢慢给你说。”
黄家老爷与董老汉寒暄两声,一回头,女儿又和刘启拉扯,只好干咳一声,叫道:“皎皎。”
他向刘启问候着刘海,拉过女儿,回头笑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可是能够生财,连他黄叔叔的钱都赚。”
这分明是挪揄,余山汉挺尴尬。
说他是伯,他自称叔,刘启犯犯嘀咕,连忙扛着桌子到董云儿刚升起的火边,帮忙生火,收集干草、废木头,在董云儿耳朵边说:“阿姐,不要把火生得太大,他们都是大人,火小了,只会让皎皎坐到我身边。”
董云儿有点儿想不到,但手头生火的木柴确实不多,只是说:“好处有没有?”
刘启说:“恩!一盒胭脂。”
董云儿不知道他的胭脂都是自己做的,说:“我要钱。”
她渐渐无视刘启,留意渐渐走近的余山汉。
余山汉膀大腰圆,声音粗大,走路蓄扣而稳,身上还带着沙场磨砺而出的气势,而眼睛却十分平和。
董云儿肯定此人绝非善类,她看看假寐的父亲,不知道父亲注意没有,眼神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在心底猜测起余山汉和刘启的关系。
刘启一味好言收买。董云儿只是笑。旁边伸来手掌,递到一个盒子。
刘启不看就知道是谁的手,拿过来说:“雨蝶送我的东西?是什么呀?”“你看看!”余山汉边笑边小声说,“你晚容姐姐出嫁了。阿孝也很挂念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问,就知道瞄准人家皎皎小姐,羞不羞?!”
“出嫁?!嗨,想不到,我还以为没人要她呢。她说自己不漂亮,不温柔,怕嫁不出去。”他掰着手指头列举,问,“娶亲要送礼,我也要送对不对?!我还不是大人呀?!好吧,我阿爸替我就行了。”
他打开盒子,觉董云儿用余光看,慌忙扭了身。
盒子里是用木根雕出的四只章犬,一大三小,大的是“雪地虎”,伫立着,小的是“雪地虎”的孩子们,一个在抱头,一个在睡觉,一个张嘴吼叫。
刘启把章犬的崽送给章琉姝一只,章沙獾一只,自己和阿妈留一只,而雪地虎,却是在保护羊群和刘启的时候先被猛虎扑伤,又被党那骑兵射穿,几只狗,无疑是他心中难以忘记的东西。
刘海匆匆上京,不知自己前途命运,除了妻子、儿女,谁也没有带,更别说狗。
章犬自然落到雨蝶手里来养。
她是余山汉的义女,跟着有了大量田产家业的余山汉,其中的一条章犬也是在余山汉家里。
刘启想不到雨蝶记得自己斗老虎的爱犬“雪地虎”,眼角有点湿润,他也想知道章琉姝,却没有敢问。
余山汉熟悉他的禀性,说:“你三叔给你送一件精鞣的皮甲,是上好的犀皮,我没带在身上。”
说话间,围坐另一边的黄家人果然让黄皎皎坐过来烤火。
刘启不由偷笑。余山汉想不到他当着人家父亲的面,什么都不掩饰,再想想,也怪不得他,他毕竟自塞外归来,哪里分得清男女授受不亲?他只当位置是给自己留的,一屁股坐上。刘启只好抓耳挠腮地看黄皎皎坐到董云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