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噤声,又重复一遍。
“总裁,有位小姐找您。”
这一声,湮没在黑暗中的男人,才转过脸来。
彤彤定了定神,抬起头来,极力朝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陆景云同学,中午,我看见你低头了。’
‘你要干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第一,开学那天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将你排挤出一班,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朋友也在,第二……’
‘鲸鱼哥哥,鲸鱼……陆景云,你停一下,停一下,我不追你了!’
‘早知道说我不追你跑,你就会停下来,我就早说了。’
‘你别踩,它是我们的……是你的缩小版!’
‘陆景云,你是在关心我吗?’
‘陆景云,你对我难道只有感激吗?’
‘哥哥,行行好吧,给我吧。’
‘亲爱的陆景云,我喜欢你。’
‘没有理由,一见到你就喜欢,见不到你就想念。’
‘陆景云,我们来掰手腕吧。’
‘我和他没什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不知道吗?’
‘亮亮永远爱鲸鱼哥哥,鲸鱼哥哥也一样好不好?’
鲸鱼哥哥,你说人有没有下辈子?
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来找我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
我听说有一个神话,说是人死之前,只要默念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下辈子就能够再相逢。
……
“嘟嘟嘟~”
电话响个不停,办公桌后,正在编写程序的薛凯随手接起,“喂?”
“薛经理,薛经理,大事不好了!”
那头,特助的声音十分紊乱。
薛凯闻声,脑门上青筋一提,“怎么了?彤彤她……”
“你别管她了,在这哭呢,总裁刚才出去了,看着脸色很差。”
“啪嗒——”
薛凯直接撂下电话,大步流星闯出去,乘电梯朝66楼,却还是晚了一步。
灯光明晃晃的总裁办公室外,只有几个保镖围着正在呜呜哭泣的彤彤,丝毫不见总裁的身影。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特助手慌脚乱的从里面出来,“总裁让人把她身上衣服剥了,把人扔出去!”
话落,彤彤哭的更大声了,拼命抱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生怕被强行扒了。
“怎么会这样?”
薛凯头脑一热,有些不知所措的喃喃,“是不是你乱说什么话了?”
“呜呜呜,没有,我一句话都还没说。”
“那……总裁现在人呢?”
“刚才给打张管家电话,说是回家了?”
“MYSTIC别墅?”
“嗯。”
“那我过去看看。”
特助一把拉住他,“您别去了,估计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您别成了撒火得了!”
“欸!”
薛凯咬咬牙,懊恼的砸了一下拳,都怪他自作聪明,落得个适得其反,总裁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泰宁医院
“张先生,您来了~”
“高医生,我来给少爷拿药。”
高医生摘掉眼镜,双手合十看着他,“景云少爷,睡眠还是不好?”
张盛皱眉,一副颇为烦忧的模样,摇了摇头,“是啊,这些年……只见差,不见好。”
“那好,我给开一点。”
“麻烦您了,这次直接拿一瓶吧,不然每次临时拿,我都怕耽误了少爷的睡眠时间。”
“一瓶?”
高医生听到这,顿了一下,或许是做精神科医生的警觉,多问了一句,“是他让你拿一瓶的?”
“是少爷啊,少爷今天情绪好像不大好,没多说。”
“哦……”
高医生转过身,面对着药柜,顾自点了点头。
沈院长特地交代过,对于景云少爷的精神类治疗药物一定要严加把控,因为他这种极不稳定的状况,实在是太危险了。
现在忽然要一瓶安眠药,莫说规定不允许,就算是允许,也不可能拿。
“张先生,我这没有一瓶了,大半瓶您看行不行?”
“行,那谢谢您了。”
高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在蹲下拿药品的时候,偷偷将一瓶钙片里的药片倒出来,塞了进去。
……
MYSTIC别墅
“Passord—s—corrct——”
“咔嚓~”
门被打开时,一抹醉醺醺的高耸身影隐入。
别墅内,一片空荡荡,冷森森,安静至极,巨大的空洞和落寞一时间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像一只只索命的魔鬼,要掏空他的心肝皮肉。
“呵。”
“呵呵呵……”
一阵男人低沉沙哑的磁性笑嗓传来,回荡在黑漆漆的别墅之中,四处撞击。
月亮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怀抱着那个鲸鱼公仔,被这忽如起来的笑声拽醒,施施然睁开眼。
门外,有趔趄的脚步声。
他……回来了?
陆景云,回来了?
咚咚咚咚……
胸腔内,心脏一下子被揪起,在左胸口猛烈跳动着,像是迫不及待了什么似的。
下午时分,她走进侧卧,现这里不知何时被改造成了婴儿房,而摇篮正中间,摆放着的赫然是这只小鲸鱼。
她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啪!”
“哗啦啦……”
一盏微弱的灯被打开,紧随着,是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在洗澡?
月亮微微从地上站起,腿脚不知何时都酸麻了,于黑暗中,她扶着柜子紧张的站立着,用极佳的耳力辨别着他在干什么。
洗澡、关水、出来了,打、打开婴儿房的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小女人屏息躲到了柜子后。
黑黢黢的房间里,她可以影影绰绰看到一抹高耸的身影,从摇篮中,拿走了鲸鱼公仔。
“……”他还有睡觉抱玩具的习惯?
他怎么了?身上好强烈的酒精气息,喝酒了?
‘咚咚咚咚~’
大概是由于太久没见到他,过度的激动,使她浑身都不受控的战栗,尤其是胸腔里那一颗心脏,见到思念已久的人,惶惶不安。
完蛋了。
她敢笃定,这剧烈的心跳声,肯定肉耳可听了。
果不其然,男人在拿走那个鲸鱼公仔,准备出门的一刹那,脚步停了下来。
月亮胸口一窒。
不会吧?
这个时候被他现了的话,会吓死人的,更何况还喝了酒。
一秒、二秒、三秒……
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死亡审判时,男人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又是幻觉。”
月亮,“……”
主卧室,灯没有开,窗帘大敞,帘角随风微微扬起,零星月亮洒落进来,给暗色系房间了添了几丝辉光。
男人神志不清,捏着手里的公仔,在神光中注释已久,最后痴痴的笑了,拿过那瓶药。
五年了
已经五年了
亮亮,我等够了。
你不来找我,就换我到地狱去折磨你。
“亮亮……”
“亮亮……”
直到眼前光芒掩去,他一直默念着她的名字。
凌晨一点半,侧卧室虚掩的门被一只纤白的手微微拉开。
继而,一抹纤秾有致的身影溜进了主卧室,一只手轻轻掀开被荷尔蒙气息包裹满满的被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