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嗤笑不屑,冷厉地说,“他能杀得了我?做梦!”
花颜听着刀剑声,似闻到了血腥味,“你埋伏在这里多少人,准备杀了你的亲弟弟?他生来何错?”
“何错?”统领勃然大怒,“他是怀玉,你没听见我刚刚说什么吗?”
“就算他是怀玉那又如何?这一辈子,我不认识怀玉,我只认识苏子斩。”花颜淡声道,“你恨上天不公,但上天对他又何公?你恨武威候,恨命运,难道他就不恨?一母同胞,你让他血溅三步在这里,对你又真有什么好处?你确定你该杀的人是他?”
“那你告诉我,我该杀谁?”统领眯起眼睛,“都到这般时候了,你竟然舍不得他死?你肚子里揣着云迟的孩子,却舍不得身为苏子斩的怀玉死?”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忽然大笑了起来。
花颜冷静地看着他笑,目光近乎冷木麻木的平静,“你该杀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怀玉没错,他若说唯一做错的一件事情,便是四百年前生在后梁帝王家,是后梁太子,又娶了我,登基为帝。他死,没错,他活,也没错,他生在这一世,就算他魂系苏子斩身上,又有何错?而苏子斩,你也说了,他既不知,又何错之有?”
“那错的是谁?我吗?”统领笑罢,阴狠地看着她。
花颜沉声道,“你怨恨苍天待你不公,对百姓不仁,就算你杀尽天下人,也夺不了南楚江山。云迟比你仁善爱民,苏子斩比你纯良多了。”
统领额头青筋直跳,攥紧了拳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刚刚没杀了你,现在你还想着他来救你?苏子斩能救了你?你一再的激怒我,是真觉得我不杀你?”
花颜嗤笑一声,嗓子很哑,声音很轻,“你真该在皇宫见到我时,就杀了我,我也不必知道这些不想知道的事儿了。无知不知道有多幸福。”
统领忽然散了拳头,双手撑着床榻,俯下身,将她圈在床榻和他的双臂间,邪魅阴狠地笑,“一个是四百年前生生世世都不想忘了的人,一个是为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且怀了孩子的人,一个死生不惜,一个结草衔环……”
他说着,慢慢覆下头,“我倒要尝尝,你的滋味,横穿了四百年,到底……凭什么魅惑了一个又一个……”
花颜听到了外面有人劈开这处院落大门的声音,听到有仆从低呼,听到有刀剑风声,听到有血的味道,听到脚步声沉重地一下一下,力踩千钧而来。
她猛地抬手,挡在了统领要覆在她脸上的脑袋,用力地,将他脑袋推开,看着他漆黑汹涌的眼睛,冷冷地说,“看来你埋伏的人马不顶用,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进来了,你若是不想今日我们三个都死在这间屋子,你就只管让他怒。怀玉的怒火我不曾见过,但苏子斩的怒火,他能一人剿平黑水寨,便能一人夷平你这间屋子。你想激怒他,就拿你的命来承担后果。你觉得,你承担的起吗?”
他有欲望,有野心,有谋夺天下的狠厉,但没了命,拿什么谋算?
花颜笃定地看着他,“你若是用我的清白来威胁苏子斩,那就大错特错了。苏子斩看不上南楚江山,他在这世间,唯一能看得上的……”她笑了一声,冷冷猎猎,“是我的命,除非你杀了我。”
统领勾起嘴角,弧度冷如冰,“你的意思是,他还是苏子斩?不是怀玉帝?哪怕有了记忆?依旧一如往昔对你?”说完,他骤然握住她的手拿开,覆在她耳边,低声嗜血地说,“你说错了,他明明已来到门外,都不敢进来,你猜,他如今心里在想什么?”
花颜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恨恨地对外面怒道,“苏子斩,你给我滚进来!你就是这么任由这个混账东西欺负我的吗?”
统领似没料到她竟然对外怒喊,神色一动。
苏子斩一脚踢开了门,同时玉漱惊呼一声,他已一阵风地进了屋,一身血腥味,伴随着一柄宝剑,泛着寒气和浓郁的杀气,对着统领的后背心刺来。
统领瞬间身子一滚,将花颜与他换了个位置,花颜的后背心转眼对准了苏子斩的剑。
苏子斩的剑出的快,收的也快,虽然剑收了,但他的人却没停手,一把捞住了花颜的腰,花颜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离了床榻,被苏子斩揽在了怀里。
花颜眼前黑,血腥味让她许久不闹腾的胃又闹腾了起来,正难受间,只听他冷声说,“苏子折,你当真以为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我还有个同胞兄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