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妇产科有个产妇疯了,整个楼层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这名产妇的情况,遭遇车祸产下八个多月的胎儿,孩子生下没多久就死了,又被富豪老公抛弃,就请了两个护士在照看,婆家人再也没露过面,每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医生,我的孩子呢?
医生护士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婆家不管娘家不问的,自己一人可怜兮兮的住在豪华病房里,不怎么吃东西,又不配合养伤,在医院住了快半个多月了,刀口还没长好,每天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的孩子呢。
医生护士都觉得奚禹精神不正常,只有奚禹知道她没疯,她只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孩子死了,每天闭上眼睛就是孩子冷冰冰的尸体,潜意识里她还在自我催眠她的孩子还活着,是陈进在惩罚她,故意的把孩子藏起来了,不给她看,她知道总有一天陈进会消气的,会给她见孩子的。
她就是这样自我催眠道。
奚禹最后一次见陈进时,是早上,医生刚给她腹部的包扎纱布去掉,小腹上横着的那条细长的刀口,证明她这里曾经孕育过孩子,她当过母亲。
陈进再知道她的伤口好了,要出院了,过来的,并不是要接她出院回家的,他是带着一纸协议过来的。
没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她离婚。
陈进进来的时候,奚禹双臂抱膝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染了红的枫树叶在潇潇的随着风翩翩起舞直至落到地面。
陈进看的出这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她将在孕期脸上养出来的婴儿肥消失不见,一张小脸消瘦的棱骨分明,瘦瘦小小的身身体缩成一团,仿佛蕴藏着巨大的悲伤,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觉得好心疼这样的她,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这样的女人不值得自己留恋,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拿自己当笑话,这样的女人不配的得到他的心疼。
病房里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儿,惊醒了游离的病人。
奚禹转头一看,见是久未相见的陈进,脸上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有气无力的道了声儿:“你来了。”
陈进在他床边的椅子坐下,近距离可以看出她消瘦的严重,身体单薄的风都能折断她的细腰,根本不是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陈进的手指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文件袋。
“所以,你是来接我出院的吗?”奚禹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她今天脑袋异常的清醒,早上起来乖乖的配合护士的安排,检查伤口,认真的将护士为她准备的早餐吃光,她感觉今天陈进会过来,她要有足够的力气跟他说话。
“不是”陈进回答,顿了几秒又道:“我是来跟你离婚的。”他还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将这话说出口。
说完观察奚禹的表情,只见她脸上神情平静,仿佛他刚才跟她说的不是离婚这事儿,心里愤恨难平,原来她根本就不在意和他离婚,或许心里这会儿还在窃喜,窃喜终于可以摆脱他了,可以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了。
“我要和你离婚了,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陈进不甘心的问道,他想要看到她的哭泣她的挽留,而不是现在这副云淡风轻。
“陈进,孩子真的死了吗?”奚禹不看他,继续望着窗外飘零的枫叶。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陈进知道她这阵子在医院生的事儿,知道她每天都念叨着孩子呢,他有在想他这样做,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她就是有天大的错误,她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可是转念一想,他已经决定要和她离婚了,以后要老死不相往来了,没必要这中间还牵扯出一个孩子来,就让她以为孩子已经死了吧!
陈进是不打算让孩子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就像当初陈家将vk抱回来之后,给了vk母亲一笔钱,不准她再见vk一面一样的道理。
“我决定要跟你离婚了,你什么意见。”陈进不满意她现在的这个反应,他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没什么意见,这样挺好,孩子死了,我们中间什么牵扯也没有了。”奚禹面无表情的回答,她这个样子,让陈进又看到了刚认识她时的模样,清冷的一个人儿。
“挺好?挺好,呵呵,也是,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你心里是不是还在庆幸孩子已经死了,这样我才会一脚踹开你,这一天你是不是已经期待了很久。”陈进冷嘲道,将手里的文件砸到她脸上,冷漠的开口:“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签了吧!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一拍两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文件袋硬硬的一角砸的她的脸生疼,不过在疼也疼不过她此时的心,她已经做不到在自我催眠下去了,催眠自己她的孩子还活着没有死。
她的孩子死了,为什么她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她那么懦弱不敢从十三楼纵身一跃,去天堂里陪着她的孩子。
奚禹捡起掉落在床上的文件袋,里面装着薄薄的两张纸,还有一只万宝龙钢笔。
她将两张纸抽出,只看了甲方陈进,乙方奚禹,再也没有往下看了,掏出笔不作它想的在她该签字的地方粗粗的划上了自己的名字,速度快的,让陈进愤怒,他花二十多天的时间在思考和她离婚的事儿,而她连两秒钟的思考时间都不要,那么果断那么干脆,好像生怕他下一秒会反悔将协议夺走。
奚禹签好了协议,将薄薄的两张纸又重新装进文件袋,一切如她没打开前的那个样子,递给陈进,陈进看着她,灼灼的视线盯着她,像似要将她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来。
陈进接过文件袋,咧着唇角微微一笑:“恭喜,你自由了。”
奚禹看着他也淡淡一笑道:“谢谢。”
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存在过夫妻关系,他们之间并没有孕育过一个孩子一样,像是陈进生意场上的合作方,签完了合约在说一句合作共赢互惠互利。
陈进看着手里有着奚禹签名的离婚协议问道:“你有细看这里面的内容吗?”
“没有”奚禹将头转回,继续看着窗外,在陈进的眼里她是厌恶他的,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你就不怕我什么东西都不给你,让你净身出户吗。”陈进面对她的洒脱干脆,心里是愤怒的是不甘心的,凭什么在他们之间永远煎熬的都是他,而她永远都是漠不关心莫不在乎的样子,终究还是爱与不爱。
“事实上,你确实是让我净身出户不是吗?”奚禹虽然没有去看协议,她自认自己与陈进生活了两年,还算了解他,他不会那么好心对她。
在他们的婚姻期间,陈进向她说了无数遍爱她,但她始终都没有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他始终认为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
“呵呵,你猜的?”陈进不可置信她竟然能猜的那么准,第二页协议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第一页协议也只是看了两秒只是在寻找签字的地方,更不可置信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净身出户,却还是那么爽快的就签了合约,没有挣扎的就签了,没有想着要从他这儿得到一笔财产。
“为什么不跟我要一笔钱。”陈进知道她清高,但是她自从嫁给他后,就再也没有工作过,她研二的学费还是他掏的,研三的学费还没有交,她身上有多少钱,他心里很清楚,学费生活费都没有,而她却没有想着问他要一笔钱。
“你的钱是你自己挣的,跟我无关。”奚禹现在脑子已经开始在剧烈的疼痛,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夜夜失眠,她不想在这儿跟陈进就这些无意义的话题进行讨论。她需要冷静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她的孩子死了事实,她被突如其来的被离婚了也是事实,她还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事实,她还有接下来几十年的人生需要她去打算。
“是跟你无关,我也没打算将我的财产分你一半,不过,若是你肯求我,我到是可以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赏你一笔钱,让你余生也不至于会那么难过。”陈进犹如一个高傲的帝王般睥睨着一切,他拿奚禹当乞丐,他期待奚禹像个乞丐样跪在他面前向他乞讨,反正,她又不是没有向他下跪过。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奚禹拒绝道,以后的日子在难过,她会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走,是康庄大道还是荆棘之路都无所谓了,最差的人生她都经历了,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为什么不要,怎么说你也给我睡了快两年了,就是一个出来卖的,这么长的时间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酬劳,你应该找我索要你的酬劳,这是你卖肉应得的钱不是吗?”陈进在面对奚禹过于的平静洒脱,他像个小人一样不甘心不依不挠道,他像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小人一般,将自己的妻子冠以这么具有侮辱性的一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