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方大营被敌军所破,邬县、中都两城皆失,京陵城破,两万余人被屠!”
听到这军报,令狐况的身体晃了一晃,险些没能站住。屠城!匈奴人竟然屠城了!京陵是个小城,地处太原国,靠近匈奴右部治所祁县。之前拓跋部兵来援,一路把敌军逐出太原国境内。包括祁县在内,收复了六七座城池。谁料只是几个月,那群蛮夷就率兵打了回来,还把京陵屠了个干净!这是报复,还是杀鸡儆猴?
不过如此一来,祁县就危险了。有了屠城的威胁,匈奴大军很快就会夺回这个经营数代的城池。而失了祁县,敌军距离晋阳就不足一日路程了,他们要如何防备?
“立刻拔营!主力随我支援祁县,其他人前往大陵严阵以待!还有,速速通传晋阳,请东赢公派兵来援!”没时间犹豫了,令狐况大声道。
然而这个命令,却没有得到下面将士的支持,立刻有裨将上前道:“令狐将军,匈奴这次统兵五万,大营都被击破了,咱们这几千人马又能起什么作用?更何况我们乃是后路,兵士多为新征招的农人,连刀槍都用不利落,如何抵挡那些蛮夷?依卑职愚见,当立刻回转阳邑,与守城之兵汇合。”
看着那人一脸正经的表情,令狐况只恨得牙根痒痒:“他们可是屠城了,若是放任匈奴继续攻城,晋阳周遭将无一处能够安守!祁县不容有失!”
“以卵击石,只是途耗兵力。还请将军三思!”那裨将大声道。他身边,不少将官开始骚动,许多人都跟那裨将一般,并不想驻守孤城,直面匈奴大军。
看着这群或是义正言辞,或是眼神躲闪的将官,令狐况只觉心都凉了。不救祁县,可能还有些战略考量,但是连大陵也一同放弃,躲回兵马粮草囤积的阳邑,不过是避战罢了!这群士族子弟,跟随鲜卑一起出兵时,各个耀武扬威。轮到自己对敌,却一个个畏畏尾。像奕延那样的猛将,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然而念头只是一闪,令狐况就恨恨道:“我自带两千人马前去,你们先带兵返回阳邑,听东赢公命令!”
他手下这些庸人是不能用了,但是城还是必须守上一守。既然使唤不动他们,就带自己的亲信前往祁县吧。说罢,他也不等众人反应,甩手走出了军帐。
然而令狐况没想到,还未等他抵达祁县,城头的大旗便以换了模样。祁县县令畏惧兵祸,漏夜出逃,守兵立刻开门献降。面对这支小小偏师,匈奴大军自然不肯放过,派出了一千骑兵围剿。
汹汹蹄声响起,令狐况不敢怠慢,飞速组织军阵,拼死迎敌。然而这些骑兵并非区区两千步卒就能挡住的,不到一刻功夫,阵营便被冲破,全军皆溃!
“将军快走!只要赶到阳邑,便能重整旗鼓!”杀声震天,有亲兵拼命喊道。
令狐况满脸是血,挥刀过多,手都开始颤。若是再多两千人,就算无法拯救祁县,他也能挡住这支敌骑,顺利脱身。可是他有吗?!率兵驰援未果,反而损兵折将,东赢公不会记得他做出的任何努力,只会觉得他庸碌无能,害后军败阵!
就算因令狐这个姓氏,保住一条小命,这个将军,也要当倒头了!
死死咬住了牙关,他大声道:“撤!收容残兵,退回阳邑!”
带着百余人,令狐况冲出了重围,向着阳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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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元海夺回了祁县,兵临晋阳?”司马腾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只觉目眦欲裂。
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之前拓跋鲜卑来援时,他们分明把刘渊赶出了太原国,甚至夺回了大半西河国啊,可是短短两个月,城头便尽数易旗。如今大军已经占领祁县,他这个晋阳城,还能守住吗?!
“将军莫忧!晋阳乃大城,如今城中粮草充足,只要坚守不出,当能抵住匈奴攻城!还有阳邑成掎角之势,若是出奇兵攻匈奴侧翼,当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胡子有些花白的令狐盛将军大声道。他是并州老将,又是令狐氏出身,老于军阵,这样的谋划,确实不算离谱。
然而一旁的高主簿却道:“令狐将军此言差异,若是匈奴围城打援,岂不要耗尽并州所有兵力?如今阳邑还在我军手中,等阳邑一失,前往上党的道路便会绝断。到时逃都逃不出去了……”
“为何要逃?!”令狐盛怒道,“将军乃并州刺史,替天子镇守一方!匈奴不过癣疥之疾,只要朝廷缓过劲来,当能兵并州,一扫乱局!”
“如今东海王兴兵讨伐河间王,如何抽得出手整治并州?若是拖下去,恐怕才会使空耗兵力,离散人心!”高主簿厉声道。
他所说的讨伐,乃是与刘渊起兵同时生的事情。憋了半年,东海王终于按捺不住,再次组织联军,讨伐长安,想要夺回天子。然而刚一出兵,联军之中有人被河间王挑动,反了出去。翼州又遇上成都王旧部造反,公师藩起兵攻克阳平、汲郡两郡,杀太守攻邺城,闹得驻守邺城的平昌公自顾不暇。
眼看两个月过去,联军摇摇欲坠,已经不成样子了,哪还有回援并州的打算?
令狐盛却不这么看:“若是东海王收兵,自当能派人前来并州,岂不正好?”
听到这话,司马腾终于忍不住一拍桌案:“放肆!东海王乃是清除乱党,哪容你置喙?!若不是你那侄子统兵不当,后军又因何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