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来使?”奕延只是听到幽州二字,就皱起了眉峰。
一直观望局势,他怎么可能不知司马越暴毙之事。随后幽州的动作更是让奕延焦虑万分。蓟城增兵四万,还要抽调冀州所有兵力,压向并州?这兵力总数远远超过了主公能够应对的数字,不论如何应对,都会使并州陷入空前危机。
就在恨不得立即兵之时,听到了幽州来使的消息,怎能不让奕延惊诧。不过只是一瞬,他的神情就恢复如初:“请他进来!”
被客客气气迎入了大帐,魏桐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羯将。虽然对方面目丑怪,煞气逼人,他也没有露出分毫异色,大大方方施了一礼,在奕延面前坐下。
“不知魏掾前来冀州,所谓何事?”奕延像是没注意到他的风姿气度,开门见山问道。
并不在意对方的失礼,魏桐朗声道:“奕将军只用区区半年,就夺下邺城,平定冀州,实乃不世之材。何必屈居一隅之地?”
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奕延面色一变:“此话怎讲?”
这是明知故问。魏桐的神态更加自如,笑道:“奕将军难道不知天下局势吗?如今东海王暴毙,朝中无人。我家都督拥兵十数万,正当入洛,成就霸业。将军这些年苦战,只不过得了个都尉之职,岂不是屈才?不如另择明主,一展雄图!”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煽动色彩,也指明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这是王浚派来的说客,想要把他这个占据冀州东南以及司州大半的潜在敌人,收归己用。
有这想法,其实并不奇怪。奕延在幽并开战后的一个月,实在太过安分了。没有调兵遣将,也未曾图谋冀州,更把原本的主人忘得一干二净。这种冷漠和为利益驱动的态度,怎能不让王浚动念?更巧的是,他还是个羯人。
见奕延不答,魏桐面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黏稠了些:“将军出身异族,自知出人头地之难。就算有才,恐也难彰。琅琊王氏待人虽柔善可亲,骨子里倨傲异常,哪会善待将军?而我家都督,久居幽燕,麾下鲜卑兵马无数,自知才干无关族类。这次邀将军,也是一片诚心。若是将军来投,当与段氏、宇文氏无二!”
段氏鲜卑和宇文鲜卑,可是王浚的女婿。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嫁王氏女给奕延,把他当成真正心腹。这可是真正的厚待了,他毕竟只有半州在手,兵不过万余,哪比得上两部鲜卑兵强马壮?
奕延的眉峰动了动:“末将位卑,怎配的上都督如此厚爱?”
他的语气弱了下来,连自称都改作了末将。魏桐闻言哈哈一笑:“将军何必自谦?王府有一女郎,年方十二,长得娇美可人,配将军这等年少英才,岂不是天作之合?”
这可未必是女儿,说不定是王浚的孙女一辈。王浚没有嫡子,自然也不会有嫡孙女。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庶女又如何?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女郎啊!只用两女,就换来了段氏和宇文氏的誓死效忠,不也正因为王浚的慷慨?天底下哪还有人能这么重视他们这些戎狄异族!
奕延面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起来,最终长叹一声:“敢问都督想如何差遣末将?”
“只要将军率兵前往大帐,助我家都督拿下并州。”魏桐面上的神色也变了,露出了笑容下的阴险贪婪,“将军出身并州,自当熟悉州内防务。若是将军能助都督夺下冀并,何愁前程?”
这次,奕延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我手下兵士都散于郡县,若是征召,怕要花上几日。”
魏桐连忙道:“都督想用的,只是将军其人。自有四万强兵,任将军差遣!”
王浚也是有顾虑的,若是奕延带着手下一万多人前去大帐,万一惹出些麻烦,也不好收拾。两人并无合作,亦无交情,只是空头承诺,哪能当真?
“如此,我就带身边两千精骑,前去拜见都督吧。”奕延退让了一步,但是仍旧提出要带两千兵的要求。
这点魏桐也能理解,疑虑是相互的,若是奕延一点兵马都不带,才是胆大狂妄。不过两千之数,又算得了什么?在四万大军包围下,自保怕是都难。如此不多不少,才能显出投效者的诚意。
“将军兵马闻名天下,得此选锋,实乃幽州之幸。”魏桐抚膝而笑,“若是方便,请将军即刻启程,随下官前往范阳。”
王浚已经从蓟城出了,很快就能抵达幽冀边境。这仗不能拖延,又要考虑到要严守秘密,自当越快越好。
奕延欣然点头:“魏掾放心,只消一日,末将就能领兵出。”
这速度不算慢了,魏桐哪有不肯?又叮嘱了几句,才由仆从领着下去休息。
待那人身影消失不见,奕延立刻道:“传江司马和刘营正。”
军司马江应,营正刘恭,正是奕延麾下一文一武两员大将。听到主帅传唤,哪敢怠慢?两人飞快来到了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