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战事,也牵动着其他人的心神。看着最新递上的战报,司马睿眉头紧蹙:“段部退回辽西了?那幽州怎么办?”
之前并州与匈奴开战,他还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袖手旁观。然而转眼间,战事就尘埃落定。匈奴十万大军败走,非但没有夺回河东,还失了弘农、上洛两郡。而幽州局势也十分不妙,段部偷袭不成,反被拓跋部和冀州兵马联手,攻破了范阳国和燕国。段务勿尘这个幽州都督,已经名存实亡。
梁子熙兼任司隶校尉,夺回司州也是应有之义。但是幽州呢?难不成也让他占去?
“段务勿尘未死,自还是幽州都督。并州和幽州的仇怨,朝廷最好不要插手。”一旁,王导道。
这些手握重兵的诸侯互相攻伐,早就屡见不鲜。朝廷哪能一一过问?更何况这次是段部先攻冀州,若是梁丰以此为由,反要天子还他个公道。难不成他们还要降罪段部吗?
这事,唯有装聋作哑。
听到这话,司马睿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匈奴和鲜卑竟然不堪一击。如此一来,北地岂不要安定了?”
王导神色愈凝重:“大王万不可掉以轻心。朝中已有风闻,言及天子当重返洛阳。若是此风不止,恐成大患!”
王导没有把话说透彻,司马睿还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迁都返回洛阳,对于大多数北地阀阅,乃至天子,都是好事。偏偏对他极为不利!现在并州、司州、冀州都在梁丰手中,一旦迁都,朝中谁说了算?他这个太傅,还能站住脚吗?费心经营的建邺,又要何去何从?
心中一急,司马睿慌忙问道:“那孤当如何自处?”
王导沉吟片刻,最终低声道:“唯有明主,方能安邦。”
司马睿浑身一震。这是鼓动他篡了天子之位吗?可是幼帝新立,他,他怎能下手……
见司马睿面色纠结,王导腰身一低,伏在了他面前:“臣斗胆,请大王早作决断。一旦局面变化,怕是要失了千载难寻的良机!匈奴未平,洛阳万不能返!”
北地并非真的安定,还有数之不尽的威胁存在。若是想要站稳,就必须仰人鼻息。他可不能亲手促成另一个魏王!
唯有定都扬州……
吞了口唾液,司马睿缓缓颔:“卿言之有理……”
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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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面战场都取得了胜利,但是收尾照样要费尽心思。司州那边,要借着匈奴内乱,一举收复弘农郡和上洛郡。幽州方向,则要彻底吞下范阳国和秦国,进一步压迫段部的生存空间。
秋收已经结束,还要筹备今年的秋试。样样都疏忽不得。
然而对于梁峰,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从扬州传来的消息。
“建邺近日传出些流言,说北地将安,天子应迁回洛阳……”梁峰的声音并不算高,但是眼神锐利,紧紧盯着面前之人,“此事,可是信陵所为?”
“传言已久,臣不过推波助澜。”张宾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