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这些年一直都是你跟在瑚哥儿身边伺候,想来瑚哥儿去金陵定也少不了你。若你没跟着去,只怕大奶奶会不放心。”
“大奶奶吩咐的,我也没办法,谁让咱们是下人呢。”
就因为是下人非自由身,所以才受主子摆布安排。
“再说了金陵我还没去过呢,正好去瞧瞧。”
她这等身份只有跟着主子才能外出,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听说年初的时候陆嬷嬷已经替姐姐你跟大奶奶求了恩典,可是有这事?”
转眼绿菲已经到了配人的年纪。没想到姜宛茵突然提起这事,绿菲不禁脸红。
“你听说谁的?”
“陆嬷嬷来怀芳院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是听姐妹们说的。听说是个当掌柜的,可见陆嬷嬷和大奶奶疼姐姐。可是定了日子了?”
“原本就是要订的,可是老太太……这事至少也得等出孝之后呢。”
原本绿菲的亲事是要订下了只是老太太突然仙逝了,至少近一年内荣国府是不会办喜事的,荣国府的下人也一样。
“姐姐才十七,再等一年也才十八,倒也不急。只是我这一去怕是得在金陵呆上一年,怕是赶不上姐姐的喜事,这些算是妹妹提前给姐姐添妆了,妹妹一点心意还望姐姐莫嫌弃。”
姜宛茵从自己的箱子里取了一套金镶银头面,这面头还是张氏赏的。虽然于主子们是寒酸了些,但于下人来说却是极好极体面的。
一般下人得主子赏可极少有得整套头面的,多是一支簪子一对耳钉,这还是姜宛茵立了大功才得的赏赐。
“这怎么行?我记得这头面还是大奶奶赏你的。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行不行。”
“不过是套头面罢了,再贵重能比得上咱们十余年的姐妹之情。姐姐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不过是套银饰头面,姜宛茵还真没放心上;再说了一套头面与绿菲的交情比起来,不算什么。虽然老太太没了,但陆嬷嬷是伺候老太太的老人,贾赦对其颇为敬重,与陆家交好利多于弊。
姜宛茵都这么说了,绿菲并不好再拒绝就收下了;不过姜宛茵的话绿菲也是听进去了,只觉这声姐妹没白叫,也更重视与姜宛茵的姐妹之情。
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姜宛茵跟随着贾瑚登上了去金陵的大船。
众人都在一艘船上,有贾代善在又是孝期,贾史氏上船后就被禁足在房间里为老太太抄经祈福。贾史氏是见不得大房好,临走前还硬是挑刺,裁了贾瑚带去伺候的下人。
原本贾史氏的话在贾代善那是极有分量的,可自出了灵堂喜笑之事之后,贾史氏在贾代善心里的分量已经跌到谷底了。事后贾史氏极力想挽回她在贾代善心中的形象,只不过之前贾史氏经营的形象太好了,如今丑形毕露再想挽回就难了。
王氏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伺候贾政,自然是不得闲。
至于贾敏,自贾史氏出事之后她整个便没了精神气,上船后就一直呆在房间不出来。贾瑚年纪也大了,也到了避讳年纪,自然是要避着王氏和贾敏。
姜宛茵只一心照顾贾瑚,或是看沿路风景,其他的她都不管。
到了金陵,安葬了老太太之后荣国府的主子就开始闭门守孝。
如今荣宁贾代善和贾代化都还在,后宅老太太也才去世;外有贾代善和贾代化坐镇,内有老太太盯着,贾史氏还没能如意伸手到金陵;金陵的贾氏族人虽好逸恶劳,不思进取,甚至渐有仗势欺压百姓之事生;但到底不像十数年后贾代善和贾代化去后贾史氏执掌荣宁两府那般,金陵的贾氏族人都成了百姓眼中的毒瘤。
如今贾代善在金陵祖宅守灵,金陵的贾氏族人变得那是乖得不能再乖了,就怕被贾代善现拿到把柄把他们人办了。
在金陵的守孝的一开始两三个月,贾史氏和王氏还是比较安分守己的,但安分了两三个月之后,两人便开始不安份了。
只是贾瑚与已经到了启蒙年纪的贾珠和贾代善住一起,倒是让婆媳俩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闭门守孝,贾瑚更是静下心来读书。贾瑚是个有毅力的人,即使没有张老太爷盯着,他依旧坚持不懈,不曾松懈学习。
姜宛茵坐在书房外做着绣活,放下手中的针,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从荷包里出取一精致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姜宛茵放下手中的绣棚起身进了书房,就见贾瑚还在看书便轻轻走过去。
“瑚哥儿,你都看了已经一个时辰的书,歇会吧。看了这么久的书眼睛也累了,坐了这么长时间身子也僵了,出去院子里走走,缓解一下眼睛的疲惫,也松松筋骨。”
“你得劳逸结合,可千万累坏了眼睛和身子。到时落得跟那陈秀才一样看不清可就惨了。”
陈秀才看不清之事是到金陵之后才听说。
陈秀才家离贾家祖宅不远,那陈秀才就是看书都眼睛给看坏了,不过才三十来岁就眼睛模糊看不清了。因为看不清,所以这科举也没办法再考下去了。
刚到金陵时姜宛茵和贾瑚也见过那陈秀才,因为看不清他连走路都得让下人搀扶着。
别人都以为陈秀才是患了什么重疾了,只有姜宛茵知道那陈秀才应该是高度近视了。
姜宛茵是担心贾瑚把他的眼睛弄坏了,所以才拿陈秀才的例子来劝他。
还别说原本还怪姜宛茵打扰他的贾瑚一听陈秀才的事,想起传闻陈秀才就是因为不分昼夜看书把眼睛看坏了的,怕累坏自己的眼睛成了陈秀才那样,贾瑚终于听姜宛茵的劝是放下书出去走走。
姜宛茵自己坐久了也累,就跟在贾瑚身后一起走。两人走着贾瑚突然回头问她:
“绿茵,待来年出孝之后我欲参加县试,你看如何?”
“瑚哥儿你要考科举吗?明年?”
姜宛茵闻言震惊不已。
“瑚哥儿,是不是太早了些,你会不会太着急了。你还小,考科举之事可以慢慢来了。”
明年,明年贾瑚才十一,这就考科举会不会太着急太早了。
她承认贾瑚聪明,读书也很厉害,但这考科举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一般家人去考试试中不中关系也不大,可是贾瑚可不一样。他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他是大房的嫡长子,二房和贾史氏也盯着他。
若是贾瑚去考不中,对大房和贾瑚以后可是影响极大的;可若是考中了姜宛茵担心只怕贾史氏和王氏更容不得他了。
姜宛茵不免担心着急,想劝劝贾瑚让他改了主意,只不过贾瑚虽年小但性子固执,决定的事从不轻易更改。不过好在因为自小姜宛茵就在他身边陪伴的缘故,姜宛茵的话贾瑚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不早了。之前外曾祖父就提过想让我和表兄下场试试,此次回金陵守孝,但出孝后正好下场试试。”
贾家祖籍在金陵,一般情况下学子考科举都得回原籍考。
“可是瑚哥儿,咱们府上和张府不一样;这在金陵也和在京城不一样啊。若是二房和太太知道你要考科举,必会阻拦,我实在担心……如今大爷和大奶奶都不在金陵,二房和太太那咱们得不防。可咱们人又少我担心咱们就是防也不胜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