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官员向达扎路恭行礼道:“元帅,如今我们要么与唐军死战到底,击退唐军或者被唐军消灭,要么选择投降,归附唐朝!此时返回吐蕃已经不可能的,吐蕃已经陷入了内乱,而且他们已经封锁了我们回吐蕃的通道,巴颜山口、阿尼玛卿山山口、昆仑山口和唐古拉山口等各处险要通道都有重兵防守,我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攻下来,若强攻,背后的唐军必然杀来!”
又一个官员说道:“现在我军只有三万多人,严重缺乏弓箭、盔甲、兵器都损失严重,儿郎们都吃不饱,以前我们十几万人都打不过唐军,现在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元帅,以我看,不如归附唐朝吧,只要谈妥条件,元帅依然可以做我们的领,只要占据这大非川,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一个吐蕃大将说道:“我们已经跟赵子良结下深仇大恨,就算我们想要投降归附,他又会同意吗?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从前是我强敌弱,现在我弱敌强!”
“行不行不派人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达扎路恭是绝对不会同意派人去求和归附的,从前的敌人,现在他却要向敌人摇尾乞怜,这让他从心理上也无法接受。
被派去的人没过两天就回来了,“元帅,赵子良不同意我们的条件,他说投降必须是无条件的,这样他可以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他不接受战后我们依然要占据大非川的条件,也不同意元帅为我们领,说如果元帅和我们愿意去长安居住,他就答应罢兵休战,否则他只能把我们全部剿灭!”
达扎路恭仰天长叹道:“难道佛要灭我达扎路恭吗?”
旁边坐着的法界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佛是慈悲的,他只会度化世人,而不会加害世人!”
达扎路恭闻言立即道:“法界禅师,你是唐人,又是有道高僧,您能不能去见赵子良,说服他留给我们一条生路?”
其他吐蕃大臣和大将们也都纷纷说道:“是啊,请禅师去一趟唐营吧!”
法界和尚慈悲为怀,架不住众人的请求,终于答应前往唐军替他们说项,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唐军大营。
距离赵子良与白兰王约定一起夹击吐蕃军的日子还有几天,赵子良并不着急,在龙羊峡口立下营寨之后就操练兵马、囤积粮草、整修兵甲防具。
这里在天宝十三年的时候被哥舒翰立下一座营寨,并建立天金军,此处大营就是天金军的驻地。此时营地内,烟尘四起、喧嚣非凡,将士们策马飞奔练习战术,到处都是操练呐喊声。
法界和尚被营门校尉引着穿过营地,一路上看着唐军士气如虹、兵士们雄壮有力、整个军营内杀气腾腾,一时间对自己此行的目的更是没底了。
法界和尚走进一座大帐,看见对面坐着一个威武雄健之人,当即双手合十行礼:“贫僧法界拜见大王!”
赵子良打量着法界,抬了抬手,一个兵士拿来一个马扎让他坐下,赵子良问道:“大师乃何人?从何而来?”
“大王,贫僧法名法界,俗家姓车,名奉朝!天宝九年时罽宾国遣使来朝,次年先帝派中使张韬光和四十余人护送使者返回罽宾国,当时贫僧当任左卫泾州四门府别将,别任命为护卫队的领兵将佐。抵达罽宾国之后,贫僧就病倒了,许愿若病好就祀奉佛祖,不久贫僧病痊愈,于是在那儿剃度出家,这些年贫僧在西域学习佛法,游历诸国,不久来到了吐蕃弘扬佛法,恰合之下遇到了吐蕃大军,吐蕃元帅达扎路恭对贫僧礼敬有加,贫僧就暂时留在吐蕃军中向吐蕃兵士传扬佛法,教化他们!这次是受达扎路恭元帅之请来面见大王,希望大王以双方数十万将士们的性命为念,化干戈为玉帛!”
“原来大师是我朝人士,虽然说佛法是没有国界的,但僧人应该是有国界的,大师作为我大唐子民却来替吐蕃人说和,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了?大师到底是我朝子民,还是吐蕃子民?”赵子良极为不悦地看着法界说道。
“阿弥陀佛!”法界双手合十,说道:“贫僧已经皈依我佛,乃是方外之人,既不属于大唐,也不属于吐蕃!”
赵子良冷哼道:“既然大师这么说的话,本王就要问了,大师现在吃的是谁的粮食,立身于谁的土地上?佛祖那么好,大师还是去他的国度好了!大师既已出家,就不应该再理会俗世之事,更别说参合我大唐和吐蕃的战事了!大师知道我朝为何又好几次要灭佛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僧人表面上说是皈依了佛祖,实际上却一直想要通过上层影响国策、搅乱政局,但凡任何一个英明的帝王都不会任由你们这么做,你们僧人不但不事生产,还占据着大量的田产财富,传播的教义又都是让人抛弃尘世的思想,如果百姓们都去念佛了,谁来生产劳作?”
“阿弥陀佛!”法界再次宣了一声佛号,说道:“看来大王很不喜我们佛家,我佛一向只是教导他人向善,而从未教唆百姓不事生产!”
赵子良摆手道:“你们既已出家,都应该好好呆在庙里吃斋念佛,不要出来参合政事军务,如若你想要劝我退兵,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达扎路恭无条件投降,否则一切免谈!来人,送客!”
法界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被赶出来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崩了,他只能暗叹一声返回了吐蕃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