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丑不丑(1 / 2)

一枚妖兽蛋要孵化成功,只需要充足的灵气和适宜的温度即可。

炽炙布是云采夜在博物洲游逛玩耍的时候,一位隐居的散仙赠与他的。这种布是取焰蚕的茧丝,揉加重明鸟褪下的细绒编织而成的。上面还用玄金线细细绣了金龙花纹,并且能够根据穿戴者的需要自动调节到最适宜的温度,甚至能抵挡九道天下最厉害的紫极天雷,珍贵无比。

那名散仙看到云采夜的惊世之貌,特地拿了这卷珍藏千年的布匹用来讨好云采夜。谁知那他表白得太含蓄了,云采夜只以为他是想和他交朋友,便收下这卷布匹,拿了蕴藏自己的全力动的九道剑气的符篆回赠后就离开了。

云采夜觉得这卷仙布颜色太艳,不适合他穿,就交于徒弟放进他的小金库中收藏起来了,却没想到再次把它拿出来,却是为了孵蛋。

黑蛋被云采夜装进放在木桌上的金丝篮里,并在周围堆满了极品仙灵石。他甚至还特地在篮外绘制了一个聚灵阵,以确保黑蛋能够吸到最纯净充足的天地灵气。灵气在灵阵中汇聚成淡淡的烟雾,一缕接着一缕的钻进黑蛋之中,而云采夜就这样坐在桌前,盯着黑蛋看了好半晌,才离开桌边,到□□的桃花苑中照料着自己精心栽种的叁清白玉莲花。

却没看到,那枚黑蛋在他转身离开后,微微动了动。

月上枝头,星稀云清。

桃花苑中央的池子里开满了莲花。翠色荷盘铺满整片池塘,无数莲花从中窜出,白花捧黄蕊,于夜色之中散出点点银辉。

而桃花苑的尽头是一处悬崖,远远望下去,还能看见人间点点灯火,池里的仙灵水也是从这里化为瀑布散落到人间,百汀洲的那些修真人士在破云峰下获取的少许仙气便是由这里散出。

仙界仙气充足,散出一些泽被苍生,可积功德,又可卫道,这件事是经过天帝同意的,凡人得了仙气,修行之路要更轻松一些,天帝也希望仙界能够多一些有德的能人。

云采夜站在水云阁里桃花苑中央的沭月圆台上,定定地望着夜空。晚来有风,晚来清风,轻轻撩起他的丝,为他抹上几缕莲花的清香,翻起云采夜紫纱外衣的衣袂,露出里面暗纹隐动的白衫,他此刻取下了紫檀木簪,任由一头如墨的长披散着,更显得整个人遗世而独立,仿佛要羽化而去,然而他久久站立之后忽然叹了口气。

“月辉带红,人间定是有什么大事要生了。”负手喟叹,云采夜回头就看到了圆桌上的那枚被精心照顾着的黑蛋。

那蛋本来就是黑黝黝的一坨,虽有些蓝色荧光碎石,但不凑近根本看不着,随便扔到个暗处都很难找出来,若不是屋里灯火明彻,银曳珠辉,说不定还真看不到这枚蛋。

云采夜看着看着忽然就轻笑出声,细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眼尾像是抹了胭脂,透着几许惑人的淡红色,让本来就风华绝代的面容变得更加明艳动人,只是无人得见。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道:“酒嶷说得对,这是星宿仙君该管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更何况我如今还有因缘在身,又何必管那么多。”

说罢,云采夜走进屋里,伸手将紧裹着蛋身的炽炙布扒开了些,指尖轻抚着蛋壳。水云阁里时时焚着千年灵竹沉香,云采夜身上的竹香便是这样带出来的。

这颗蛋待在水云阁里被熏了整整一天,早上还被云采夜用仙灵水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早就没了土里带来的泥腥味,反而和云采夜一样,带着些灵竹的清韵——香喷喷的。

“等你从壳里出来了,师傅便抱着你到沐月台上赏月。”云采夜在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把蛋从金丝篮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聊家常一般柔声说着话,“其实这沐月台本就是为师建来赏月之用,只是你的师兄师姐们总不与为师亲近。几千年来,都只有为师一人站在上头……望你能与为师亲近些。”

云采夜虽然是剑修,性子却温柔无比,好在善恶分明,温柔却不温顺,该冷酷的时候也能让人憷。

万年来让多少邪魔歪道闻风丧胆,让多少仙家子弟崇拜仰慕。

但没人知道,风华绝代的剑神大人,内心是有些寂寞的。自他师傅去后,云采夜便再无交心之人,直到成仙千年,才有了酒嶷和歩医两位至交好友,但是这两位至交好友,却有些暧昧,他总不能整日插在两人中间,妨碍人家好事吧?

而他门下弟子诸多,亲传弟子也足有六名,但是——徒弟们对他却是恭敬有余而亲密不足,云采夜小时候和师傅在一起时,经常撒娇卖萌偷懒,但是谁知道他收的弟子,一个比一个懂事,让他想多关怀一些都不成。

云采夜长长地叹息一声:“我成仙已有万年,但师傅的死于我而言仍是一道心劫,去不掉,非杀尽天下邪魔不可。只是这样一来,没能让我好好地当个师傅。”他转头凝望着桌上的蛋,声音放低了些,“若不是你忽然出现,我必定又是云游在外……希望你能让我重头来过,当个好师傅。”

“你一定是我的福缘。”说完那些话,云采夜还是欢喜得不行,竟然低头就直接在蛋壳上香了一口,“阿丑快些长大,师傅等着与你一起,饮酒赏月。”

聊了好半宿,云采夜才恋恋不舍的把黑蛋放回去,细心地用炽炙布裹好,才坐到床上打坐去了——仙人们不需要睡觉,当然兴致来了,也可以睡上一会。

但云采夜是个修炼狂人,习剑狂魔,白天能习剑的时候绝不打坐,夜晚能打坐的时候绝不睡觉,细细算下来,他已经有近千年没有睡过一次觉了。

在云采夜闭目打坐的时候,桌上金丝篮里的黑色鳞蛋忽然又动了动,像是奇怪为什么刚刚抱着自己说话的那人去哪了?怎么不见了?只是动静很小,也没出什么声响,云采夜根本听不到,就这样错过了。

第二天,酒嶷拉着歩医摇着他的蓝面檀香小扇,大摇大摆的就往水云阁走来,丝毫不管青鸢的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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