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身为天子广有四海,女子财帛尽为朕所有,予取予求理所当然。若是连区区一妇人入宫之事都不能如愿,这皇帝还有什么意思?”李渊的语气也极为严肃,证明他对这
件事看得很重,绝不是纳一个妃嫔那么简单。即便是登基以前,李渊身为李阀之主也不至于在女色上有所欠缺。窦氏和独孤后不同,不是个善妒的女人,更不会把丈夫牢牢拴在自己身上,不许他去找其他美人。事实
上窦氏在这方面很是大度,也正因为她这种大度,李渊反倒是格外收敛,并没有痴迷于某个美人。固然人的地位变化心性也会随之改变,费尽心血得了天下,之后便失去约束为所欲为乃至性情大变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李渊毕竟登基未久天下未定,也还不至于到这种
地步。他开口所讲的就不是美色与大将谁者为重,而是直指天子的权威所系。“徐乐若是喜爱那妇人,又算得了什么?只消把话语对朕讲明也就是了。朕给他的赏赐哪样不比一个妇人来得重?难道朕舍得兵马钱粮,单单舍不得一个女子?再者说来那
女子的身份尴尬,留在他身边是祸非福,他莫非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徐家人行事乖张,但头脑全都清醒着,若是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他也不配做我大唐的将军!”李渊越说越气,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自激动起来:“朕对他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便是亲子侄也不过如是。他又是怎么回报朕的?纵然有多少不满,大可对朕说明,难道朕还不许他说话不成?一言不合提槊便打,即便是徐敢在日也不敢如此!他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也根本不曾把朕放在眼里!若是这般放纵下去,日后还有谁治得住他?谁又治得
住玄甲骑?他徐家再有多少战功,也只是李家的臣子,总不能欺到朕的头上去!”窦氏倒是不温不火,依旧保持冷静。她很清楚丈夫的为人,素来有钝重之称的李渊,能够维系古拙君子的形象并非侥幸所致,而是他确实有着过人的涵养以及养气功夫。
即便是真有人触了他的逆鳞,李渊也不会大雷霆,表面上还是可以保持克制,过后随手打也就是了,犯不上大动干戈。唯独在徐乐这乃是例外。只要事情关系到徐乐,李渊就肯定会举止失措,甚至会表现得与往日大不相同。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当年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让李渊面对徐乐时总会想起葬身火海的
徐卫,是以格外的提防甚至过度反应也不稀奇。她也承认丈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徐乐所作所为不管是国法还是规矩都不能容,所以李世民从一开始就选择在外面叩头请罪不敢申辩,道理也在于此。不过此时窦氏依旧
从容不迫,对李渊说道:“圣人所言极善,徐家人这番举动确实没有道理也不合法度,算得上无法无天。可是圣人请想,徐家人行事又几曾顾及过法度?又哪里讲究过规矩?他们就是些山野村夫,讲得是情分道义,不是国法纲纪。我想乐郎君未曾在意过杨氏的身份,只当她是自己的一份承诺。徐家人是出名的一诺千金,为了自己的一句话搭上性命,这种事徐家人
干得出来,也只有他家人干得出来。”
李渊哼了一声未置可否,“那便可以抗旨犯上了?”“妾不是为徐家人求情,也不是为他说话。于法理徐乐当斩,玄甲骑亦应斩。可是今日之事不可以道理论,说到底咱们的大唐江山也还没到可以讲法度的时候。若是讲法度
,杨广还是这四海之主,不至于落个身异处。还望圣人三思。”
“怎么?梓童担心朕怕了那区区八千骑?”“圣人为万民之主,自然不会怕一些只知杀伐不明大义的匹夫。可是天下诸侯作何想法,圣人尚且不知。设若有人畏玄甲骑多过畏惧圣人,我们若是自灭玄甲,岂不是随了
那些人心思?到时候又要多死伤将士耗损钱粮,于圣人的伟业也大有妨碍。”“跳梁小丑何足一论?当日晋阳起兵之时,朕也未曾考量玄甲复出。我大唐如今虎踞关中兵精粮足,那些鼠辈又怎敢相抗?只要挟大势相迫,他们自会倒戈来降,有没有玄
甲骑有没有徐乐都是一样。再者说来,没了徐乐也未必一定就没了玄甲骑!二郎与他厮混多日,难道就真的学不会徐家兵法,也管不住那些骄兵悍卒?”窦氏不疾不徐:“当日圣人与卫郎君亦是至交,等到徐家变故生,徐敢携孙远行,玄甲骑便随之消失。便是杨家父子那等霸道性子,也不曾逼迫圣人再练出一支玄甲报效。说到底玄甲骑就是徐家自己的物什,徐家人在就在,徐家人走了便谁也拿捏不住。此事圣人亦是心知肚明,就不必苛责二郎。我大唐天下系于圣人一身,倒也不必全赖玄甲,又或者没有都对我李家江山没什么妨碍。不过……妾身方才所言徐家的运道,圣人不可不察。固然圣天子百灵相助,凡俗气运于圣人无碍。但是眼下我李家基业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