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我徐乐结交且走到今日的,必然都知道我的脾性。
我生平不畏难、不怕死,却也不会带着部下儿郎自寻死路以卵击石。
纵然是有几次以小搏大,也是因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诸位回想一下,我们玄甲骑哪次拼命不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如此?
大家一般都是人,难道有人天生就愿意寻死?
还不是情势所迫?
再者说来,我们能有今日,也是靠搏命搏出来的。
若论搏命手段,咱们认第二,天下还有谁敢充第一?”
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倒是让气氛略有缓解。
每逢大战之前,主将固然不能懈怠,但也不能让气氛过于紧张压抑。
若是搞得风声鹤唳,下面的兵士自然就没了希望。
最多就是成为亡命一击的哀兵,短时间内或许很厉害,但是只要战斗的时间一长,肯定会被打回原形,整个军阵也会因此溃散。
是以他这适时的玩笑,倒是让几位军将放心不少。
自家的主官还有心思说笑,就证明对战局充满信心,这一战或许并不像自己想得那般紧迫?
徐乐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胆色,不管对面十万还是百万都不会怕。
唯一可虑者,不过是敌兵龟缩不出据地而守,挫了咱的锐气。
毕竟咱们玄甲骑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咱的脚力不能飞进城里,手头也没有攻坚破城的家伙什。
我也承认,倘若李密真的坚守不出,咱们谁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某既然敢下定决心决战,自然是有这个把握。”
听到主将这般说,众人心头稍稍安定。
不过薛万彻到底是刚刚来投,对于徐乐的武艺自然是佩服,可说到领兵打仗还是没有什么信心。
因此接话说道:“不知乐郎君的把握是?”
步离挑了薛万彻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似乎是在说:乐郎君说有把握就有把握哪有那么多话问?
徐乐倒是没像小狼女这么霸道,朝薛万彻道:“这把握便来自李密!”
他语气渐渐变得高了几分:“诸君试想,李密都做了些什么!谋诛翟让宗族于先,暗算自家良将于后。
这种人怎么可能让部众归心?
就算部下嘴上不说,他自己难道就真的相信,三军对自己忠心耿耿甘心听从调遣?
自古以来想要立威,就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建立军功!要说急,他比我们更急。
要不是他劫了九娘,我们就凭寨固守,让他困居在此进退不能,等到师老兵疲人心思变的时候,看看是谁坐不住?
某敢断言,他之所以劫走九娘,就是为了尽快促成决战以威压部下,绝不是跟咱们在这里空耗时光以拖待变!”
徐乐目光扫视众人,一干军将虽然没人说话,但是目光中的疑惑乃至彷徨逐渐消失,基本都恢复了往昔的坚毅!这也正常,八百对十万,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到恐惧。
事实上如果不是徐乐能给部下足够的信心,就这个阵仗出来,部下怕是早就造反了。
正因为一路走来,从不曾拿部下性命为自己升官财垫脚,也不曾为了为将在前临阵在后,更是带着部下一路攻必取战必克,靠着这辉煌战绩积累的信任才能让这些军将给自己这么高的信任。
自己有的,正是李密所欠缺的。
诚然,他是瓦岗的谋主,之前也是杨玄感的智囊,号称足智多谋,十策之中往往有九策出自其手,更是靠着谋略布局让瓦岗实现了龙腾九天的变化。
这些都是他的成就,自己也不能不认。
不过李密有个最大的短板,就是缺乏实战经验。
他之前谋略的成功,是建立在那些优秀部下舍命厮杀的基础上。
如果没有徐世勣运筹帷幄统兵练兵,没有瓦岗五虎陷阵杀敌舍命血战,他的计划就是空谈根本落不到实处。
自己不是个只推崇武力藐视智慧的人,事实上昔日战场上也曾经出现过谢艾、陈庆之这种不善于厮杀但是用兵如神的名将。
李密同样有可能成为这样的人物,但前提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经过岁月的打磨战阵的训练,才能一点点把人磨出来。
可问题是李密先没这个心态,其次自己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他既然喜欢玩阴谋诡计,那就且由着他去就好了,他用阴谋我用阳谋,以堂兵正阵相攻,任他有多少变化,我只管一槊打去!倒要看看,这场比斗到底谁才是赢家!看看自己面前这些军将,徐乐心中豪气顿生。
玄甲虽然兵少,但人人如龙个个似虎,气势可吞山河!你李密虽然兵多将广,可是你亲手逼反了自己最为心腹的那部分精锐,还有什么人可用?
有谁能站在你面前,挡我玄甲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