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再想退回去已经办不到了。
积蓄已久的怒火,走投无路的绝望,让这些起义的百姓选择和突厥人同归于尽。
他们开始在城内四处放火,也不管是什么地方,反正只要能点着的房屋就扔火把上去,宁可被烧死也不想再去当奴隶。
不过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也缺乏有效指挥更没有武器和战斗经验。
单纯的血勇并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战斗,随着突厥兵马越来越多,起义最终还是失败了。
除去一部分被烧死或是拼死抵抗死于突厥铁骑手里的百姓,剩下的人再次被俘。
负责的军将本想按照突厥传统把起义者全部虐杀,可问题是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是属于结社率的生口就没敢擅自决定。
在突厥的认知里面,汉人生口和牛羊一样,都是主人的财富。
随便处理结社率的财产,那后果谁承担得起?
这一等反倒是给百姓带来了一线生机。
结社率身边的军将本就心疼自己的财产损失,听到回报得知导致自己大笔财货被焚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城内百姓趁机起义,顿时火往上撞。
一名突厥军将大怒道:“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杀了他们!”
“一刀杀了太便宜了!掏出他们的脏腑,让乌鸦生生啄死他们!”
“把刑具都拿出来,也让儿郎们松松筋骨!让其他的奴隶看着,对抗主人就是这个下场!”
一帮突厥军将七嘴八舌,讨论着该对起义者施以怎样的刑罚,结社率则紧闭双唇一语不。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闷雷似的声音响起:“这些百姓杀不得!”
突厥人交谈是用的突厥语,一般汉人军将听不懂。
说话的人偏偏说得还是汉话,这些突厥军将也是一愣,顺着声音看去,才现开口的正是金城军二把手宗罗睺。
宗罗睺在绿林打滚的时候,就没少和突厥人打交道。
成为金城军都督之后,和突厥来往的更密切,自然通晓突厥语言。
这些人交谈内容也就瞒不过他。
眼看他大踏步走来,随后单膝跪在结社率面前,叉手道:“少汗容禀!徐乐方才言语少汗听得分明,这些百姓死不足惜,可若是徐乐因此迁怒于我家少主又该如何?
难道就为了区区几个百姓若干财货,就不顾我金城军少主性命?”
几名突厥军将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宗罗睺说话语气满是火气,顿时也作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
竟然在少汗面前放肆?
你们金城军少主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我阿史那部落养的”“够了!”
结社率面色一变,猛然开口打断了部下军将的言语。
几个军将看向结社率,后者瞪了众人一眼,随后对宗罗睺道:“宗将军的心思孤已然知晓,不过宗将军以为,孤真会放任徐乐把贵部少主带回唐营?”
宗罗睺一愣,结社率面上露出一丝冷笑:“徐乐自以为得计,孤却不会让他如意!草原上的猎手,从来不会只准备一种手段捕捉猎物。
他以为离开荒草坡就能高枕无忧?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把徐乐的人头和贵部少帅带回来。”
“少汗明见万里末将佩服。
不过末将说过,咱是个粗人不懂那许多道理。
咱就知道一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
若是少主回来,那些百姓随便处置。
现在人并未回城,谁要是随便杀百姓,那便是要我家少主的命!”
说到此间宗罗睺猛然抬头,两眼闪过一丝凶光。
这位绿林盗魁杀过的人并不比阿史那部这些军将来得少,此刻一旦露出凶相,也足以令人胆寒。
那几个军将几时把汉家诸侯放在眼中?
眼看宗罗睺如此,一名军将上前抬腿就向宗罗睺踢将过去,嘴里更是骂道:“要你家少主的命又怎样?
一个汉狗还真以为”他话音未落,牛皮镶铁战靴已经踢到宗罗睺面门。
预想中的骨骼碎裂声或是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宗罗睺就在靴尖即将踢中自己面门刹那,身子向下微微一俯,靴子就从自己头上掠过,随后将后背向上一拱,人略略站起从单膝下跪变成了躬身,而那位突厥军将猝不及防,一声惊叫声中人已经重重摔倒在地,砸得尘土飞扬。
其他几个军将各自抽刀逼向宗罗睺,宗罗睺神色不变,两眼紧盯结社率。
后者一摆手,几名军将不得不恨恨地收了兵器,结社率又朝宗罗睺道:“一炷香!若是一炷香之后不见贵部少主回来,孤便传令放掉所有百姓。”
“若是我家少主回来,末将和那些百姓的性命,随少汗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