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丈夫朗星般的双眸微露不虞,绍德音便温婉低下头,不再多言。
嫁入乌家前,她只晓得乌家一门英烈就,受人敬仰;嫁入乌家后,她真切感受到了这份敬仰的沉重和乌家人的血性。
她的丈夫乌桓虽然才十八岁,但却是位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大丈夫,乌家的血让他骄傲,也让他身上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怆。他宁可带着将士血战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蝇营狗苟,与浊为邻。
他随时准备为国出战,不在与军营无关的事上浪费精力。所以他身为大将军,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府里更没有一点腌臜事,所以绍德音在娘家学的治家手段在乌家一点也用不上。能嫁给他,绍德音觉得三生有幸,她虔诚祈愿国泰民安,没有外敌内患。
“若是你不去,姑母那边不好交待吧?”乌桓温和地问,就算对卢奇渊的行径不满,他也不想让妻子为难。
绍德音摇螓,“不会的,妾身现在身怀六甲,不宜出门。”
她这几日孕吐得厉害,确实不宜出门,否则去陈姑娘那里转转也无妨。陈姑娘是晟王的未婚妻、大哥的好友,她们母女没有出钱出力支持漠北军,乌桓对她们也心怀感激。
“你好生歇着,此事我来办。”说完,乌桓大步出去了。
他是要办什么呢?绍德音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沉思着。
丈夫虽然待她体贴,但却从不跟她说军里和外边的事。他不说的,绍德音便不问,那些她不懂,帮不上忙。她尽力把能自己做的都做好,不让他为府里的琐事烦心,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这是她在家时便学会的为妻之道。
因肠胃不安,绍德音晌午睡得不安稳,所以屋里再响起脚步声时,她便张开了眼,慢慢起身。
丈夫不喜屋里有人伺候,绍德音便不让丫鬟在屋内伺候,这脚步声沉稳有力,是丈夫又回来了。
乌桓进来快走两步,扶着妻子起来,拿起屏风上妻子的外裳,“穿上吧,华郎中请到了,让他给你看看。”
绍德音惊了,“您去郡主的庄子了?”
他的妻子年纪不大,却总摆出一副沉稳干练的模样,乌桓很少见到她露出这个模样,乌桓觉得她这样看起来很有趣,“我在前院议事,是钊叔去的。”
乌府的大管家乌骓在漠北,府里的事情多由二管家乌骁主持。乌骁也是乌老将军的部下,前年乌老将军领兵大战黑山口,老将军战死,乌骁伤了一条腿,不能继续在军中效力,才留在乌府内做事。
虽然乌家上下都很敬重他,但对外他顶的是管家的名头。陈小暖身份非比寻常,华云落又出自华家,架子也不小,乌骁走一趟就能把人接来,说明乌家与陈小暖家的关系非同一般绍德音翘起嘴角,陈小暖那里,她以后可以多走动了。
对文昌郡主陈小暖,绍德音羡慕又敬服。一个无门无势又被亲生父亲厌弃的农家女,能靠着自己的聪慧和努力换来今日的地位,是个人就得服气。
不过,姑母不喜欢陈小暖,说她不遵妇德、不守伦常。姑母如此,想比姑父的想法也相似,所以才有了卢家今日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