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帝松了一口气,庆王是太皇太后的小儿子,太皇太后素来宠爱他,想来定是不想让自己继续追杀庆王的,可是又不便说出来,这才揪着赫刚去江南的事情不放。
现在太皇太后问起河南的事,明和帝乐得岔开话题,他道:“朕想让展怀去平乱,当年荣王之乱时,展怀便在河南打过仗,而且他战功赫赫,远比赫刚在军中更有威望,河南各大卫所想来也不会再与之冲突。”
太皇太后无奈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皇帝,现在是打仗,不是平息臣子之间的罅隙。赫刚与河南的卫所时时冲突,所以你就要派不会起冲突的展怀过去?你想过吗?展怀会带多少军队过去?这些军队平乱之后又会如何?”
“平乱之后当然是回西北继续庶边啊。”明和帝说道。
太皇太后的笑容让他愤怒,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正面临前继位之后最大的考验。
太皇太后终于收起了笑容,她厉声说道:“皇帝,你不觉得展驸马死得太巧,也太及时了吗?”
关于展愉的事,明和帝是想过的,但是人已经死了,他便没有继续深想。
“皇帝,你可知道当年展家为何会千里迢迢送儿子过来尚主吗?”太皇太后问道。
“尚主,那是展家的荣幸,是圣宠,是福泽。”明和帝说道。
可是这句话刚刚出口,明和帝便张口结舌。
他怔了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皇祖母,展家是要反了吗?”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皇帝现在才想起来,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明和帝大吃一惊,他看着太皇太后,忽然感觉面前的老妇非常陌生,陌生得像是从未见过。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半年以来太皇太后这样低调,坐在慈宁宫里养花喂鸟,他还以为庆王倒了,太皇太后大势已去,再无争权夺利之心,平心静气在宫中颐养天年。
原来不是,太皇太后之所以由着他在朝上号施令,是想让他摔个跟头,然后顺理成章地将朝政拿过去。
就像当年对待先帝一样,只要一个差错,一个不可原谅的差错,太皇太后便能反败为胜。
“皇祖母,孙儿已经下了圣旨,让赵旭劝说展忱退回福建,至于河南,孙儿不让展怀出兵便是,还有济宁侯,还是北直隶的各大卫所均可出兵。”
太皇太后摇摇头:“皇帝,晚了,展愉一死,展家便没有了顾忌,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与展家抗衡?”
明和帝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太皇太后面前,颤声说道:“皇祖母,孙儿该怎么办,请皇祖母看在父皇的份上,给孙儿指一条明路,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