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为天带兵出营,击败一队前来查看情况的羌兵,他在战场上依然勇猛,所向披靡,但是给自己制定几条规矩:已被刺倒者、跪地投降者,不再补上一槊,四散逃亡者,全交给部下追赶,他只奔人多的地方冲锋。
羌兵不多,五十余人当中只有数人被杀,剩下的一半逃走,一半成为俘虏。
唐为天按计行事,在阵前将俘虏释放,让他们回去通报羌王许求:益州军十日之内入凉,让羌人做好迎客的准备。
徐础并不急于入凉,他在等杨家人主动过来。
军营每日向前移动数里,后面不动、少动,左家寨已被一把火烧掉,寨中的材料则被尽数搬出来,足够这支数千人的队伍建造庞大的营地,树立无数旗帜。
唐为天每日带兵驶出二三十里,却再也没见到羌兵。
扎营的第五日,凉州杨氏的使者来了。
前方道路尽被羌人所占,杨氏使者只能绕行秦州,从军营后方赶来,徐础对此早有准备,特意留一千人守后门。
使者远远就见到营地沿路排列,一眼望不到头,进营之兵满眼尽是帐篷与士兵,不由得大惊,屏息进帐,礼数甚恭,称徐础为“尊使”,几番客气之后才改称“徐先生”。
交谈十分顺利,使者对益州军的到来万分感谢,借道、借粮全然不在话下,只有一个要求,十日之内进兵凉州,与杨氏一同夹击羌人。
徐础摇头拒绝,“不妥,此计不妥。”
使者立刻改口道:“十日太快的话,半个月也行。”
“五日之前,我已通告羌人,十日之内入凉,如今只剩五日,凉州却要再延五日,令益州军失信,不妥。”
使者笑道:“原来如此,没有问题,我即刻返回说明情况,两军刻期并,哪怕雨雪并至,也不能阻止凉州军。”
双方约好兵的日期与汇合地点,使者留下一名随从以做向导,带其他人告辞,要连夜返回凉州。
次日,徐础命营地向前扩张二十里,唐为天带兵走得更远,占据一处山岭,已能望见凉州界,但是仍没有羌兵的身影。
第九天晚上,凉州使者赶来,表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明日两军并进,他还带来凉王的旨意,命令南凉官吏向益州军提供粮草,战后礼送出境。
徐础也不客气,收下旨意,立刻命人将它送往铁鸷营中,然后邀使者饮酒,他酒量小,找别的将领过来相陪,自己找借口告退,连夜穿过营地去找唐为天。
唐为天手下的兵卒只有两千余人,其中一部分是左家寨降卒,他们深知己方虚实,也了解羌人的实力,因此离凉州越近,越显得恐慌。
徐础召集诸将官,“明日兵,杨氏大军为主,益州军为辅,此战必胜。”
众人心中稍定,徐础谈笑自如,与唐为天互相开玩笑,最后道:“明日我与诸位共赴战场,夺下一城之后停下进餐,诸位共勉。”
众人告退,唐为天道:“公子还是留在后面吧,万一……”
“斥候现羌兵了?”
“没有,可许多人都觉得这不是好迹象,羌兵可能设伏。”
“羌兵不会设伏,必是以为这边兵多,所以集中兵力要与杨氏决战。”
“啊?羌王这么笨吗?”
“羌王不笨,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以为他是一个极有决断的人,他以为益州兵多,但是远来为客,主人若是大败,客人自然退走,反过来,客人若败,主人却未必退却,反要趁火打劫。”
唐为天想了一会,点头道:“嗯,如果我是羌王,如果我以为益州兵多,也会集中兵力与杨氏交战。”
“而且羌人与杨氏交战多时,连战连胜,士气颇足,有必胜之心,对益州军却未必。”
“羌人这回还能胜吗?”
“其实胜算不大,如果传言属实,羌王刚刚平定内乱,实力已然衰弱,士气并非鼎盛。反倒是杨氏,受逼无路可退,有哀兵之志,骤得强援,拼死一战,胜算反而大些。”
“呵呵,等杨氏现真相,就有意思了。”唐为天笑道。
“真相?益州军四万出头,号称五万一点没错。”
“可大部分兵卒都在铁二将军那头。”
“铁二将军拿到凉王的旨意,立刻就会进入凉州地界,与约定无异。”
唐为天愣了一会,笑道:“公子真会玩花样。”忽然叹了口气,“真是怀念啊。”
“怀念什么?”
“怀念公子做吴王的时候。”
徐础笑了笑,“不要大意,诸事总不会尽如我所料,需防万一。”
“明白,明天我慢些走就是。”
一名卫兵进来,向徐础道:“凉州又来一名使者,一定要见徐先生。”
“又一名使者?”
“嗯,我让他去见之前的使者,他不肯去,还说自己与他不是一伙,但是不肯透露身份,只说姓杨,也是凉州使者,而且他是迎面赶来的。”
“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