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七个五阳道门人离开,许七心中暗暗点头,暗道:“进退有方,听命行事,不在这种关节上做什么纠缠,做法倒是干脆爽利。这七人之间的同门情义,自然不必多言,但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决断,才更显出五阳道授徒的不同来。”
那女子要留下助战,许七也没什么意见。这女子的六个同门没做过多纠缠,听命离开,这番做法让许七对整个五阳道都稍稍高看几分。
这种关节上,最蠢的莫过于纠缠劝说,非要拉着决意交战者一起离开。往往就因为有这一番纠缠,反倒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最后要走的走不成,要交战的也贻误时机,自己的阵脚先乱了一筹。
五阳道七个弟子有这番做法,想来不是这七人所致,该是五阳道就有类似的教诲,众人习惯于此,才能在这种关节上不做无谓的功夫。
血光牢笼中,血光涌动,往那异兽身上催逼过去。异兽周身腾出团团黑气,以为抵挡,更不断打出道道乌光,想要破开这牢笼的限制。
只是这牢笼和之前的不同,是许七摄取千百妖魔的血肉精气之后,炼成的血虹之身一身之力。那乌光虽然十分诡异,却难以将血光牢笼真正破去。
血光不住涌动,和异兽身外的团团黑气争¥⊕,◎持。
一方长于吞噬,一方善于污染,又是一样的霸道。两种力量对撞在一处,却是血光更胜一筹,重重逼迫,将那黑气一点点压回。
虽然血光难免有个损耗,但这一团血光何其雄浑?些许消耗,不过九牛一毫罢了,不足为道。
“许先生,九浊地魔是汇聚地下浊气,偶然才能借着妖魔之体化出。即便在这浊气横流的妖魔巢穴中,也少听说有九浊地魔现世。”
“血道人的手段十分古怪,到底是如何凝聚这九浊地魔的,我也并不清楚。只是这九浊地魔和寻常妖魔全然不同,即便将它寄托的肉身杀死了,九浊地魔却还未被消灭,能再度借着外物显化。”
许七道:“依你所言,这九浊地魔倒是十分难以被杀死。即便肉身死了,也如人身神魂一样,可以寄托重生,不受损害。”
那女子道:“的确如此。不过我五阳道中有一种妙法,名为天心五阳神音,能将九浊地魔彻底打散,真正击杀。”
“许先生你……”女子欲言又止,将话锋一转,道:“我用天心五阳神音时,难免失了分寸,许先生多多注意己身才好。”
话中意思,无外乎许七修炼是的邪道功法,有可能被这天心五阳神音伤及,让他多多注意罢了。只是这话不好当面说出来,那女子也只能稍稍提及,只要许七自己能够听个明白便罢。
世间邪道功法,取了阴阳一道中的“阴”,又因修炼时多半取人性命,或是本身偏重杀伐、或是本身修炼的便是阴晦之力,对雷法一道的刚正法术便更加敏感。
天心五阳神音,不是法术,却有破魔诛邪之功。非止邪道一流的修士要被克制,即便本身修行的功法走了阴晦一道,也要被这堂皇神音克制。
许七应道:“你只管施展手段便罢,不必管我。”
要说许七修行的法门中,唯有天魔法门,算是邪魔一道。即便是燃血化虹法那吞噬旁人血肉精气壮大己身的法门,也不能真正算是邪魔一道的手段,寻常雷法打来也没更多的克制功用。
至于天魔法门,更不必多说。许七持之在人间行走,跟出身正派仙道的修士有过不少争斗,少有能重挫许七那心化自在天子魔的。
佛门中虽然有克制天魔的妙法,却因天魔少在人间行走的缘故,没几人修炼。即便修炼了,也难以认出许七所有的就是心化自在天子魔,更不知所修炼手段的真正用处,难以有什么效用。
所以,这女子所言,许七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好。”
那女子应了一声,双手一翻,取出一个玉盘,一枚鸡卵大小的珠子。
盘膝坐下,将那珠子放上玉盘,那珠子便沿着玉盘的边缘滴溜溜转动了起来。
玉珠转玉盘,声音本该清脆动听,但这玉盘中却传出一阵低沉声响,如同千百人在低声念诵着什么。真要去听,却一个都听不清楚,听不真切。
随着声音一起传出的,还有一股低低的震荡、波动。
女子朱唇轻启,低声念诵,却没声音传出,只有道道微毫金光从她口中飘出,结成一个个蝌蚪似的文字,一个个落入玉盘中。
得了这一个个蝌蚪一样的古怪文字,玉盘中的低沉声音传的更广、更深,那震荡、波动之力似乎随声传去,不断的震动着周围的一切。
血光牢笼中,血道人所化的异兽听这低沉声音,有那么片刻的呆滞,之后却暴躁起来,在血光牢笼中不断冲撞。
那一阵阵低沉声音,似乎撼动了这异兽肉身之内最根本的东西,让他无法抵御,无法抗衡,只想将这声音的源头一下断绝。
只是身在血光牢笼中,异兽哪儿都去不得。血光不断催逼,压制异兽周身的重重黑气,他能活动的范畴只剩尺许,也没多少空间给它冲撞了。
许七操纵着李舍的肉身化作血虹,化作一座牢笼,要将异兽困杀,本身的神魂也在这血光牢笼之中。
那女子所言的“天心五阳神音”传来,许七的神魂微微颤动,竟有一股化作心化自在天子魔的冲动。
这并非许七自己所想,实在是神魂被那似乎吟唱的声音牵动,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冲动。耗费了许七好大的功夫,他才将这冲动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