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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远让酒店服务生给他拿纸箱,他拖着行李穿过大堂,“丹尼尔,别愣了,我们先上去。”

丹尼尔几个大步追上,“唐,你的伴侣是个很,很……”

他想不出合适的成语,只好挫败的摊手,“中文实在是太难了。”

唐远边走边说,“等你去了国内,周围全是你的老师,你的进步会超过你想象。”

丹尼尔满脸期待,“我是想说,你的伴侣很有魅力。”

“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

丹尼尔见两个服务生频频侧目,他得意又兴奋,手舞足蹈的说那是中国话,还念了一唐诗,《咏鹅》,跟耍宝似的。

两个服务生摆出“好厉害”的崇拜表情,其中一个差点抱着唐远的纸箱子撞到墙上。

唐远的嘴角抽了抽。

丹尼尔停在电梯前,好奇的问,“唐,你就要回国了,心情怎么样?”

唐远的脸色在一两秒内出现了好几个变化。

讨厌的人,喜欢的人,想念的人,以及操着各种方言,疲于生计或肆意挥霍的陌生人,他们都在那里。

要说什么心情,大抵就是落叶归根?

不管过哪样的日子,要面对哪些人跟事,都能踏踏实实的去接受。

就单单对他而言,在国外生活,总有种自己在别人家里做客的感觉,回国就是回家。

房间都是裴闻靳订的,丹尼尔跟那几个高管在一个楼层。

另外两个房间在别的楼层。

一个他自己住,剩下一个是唐远的,就隔着一面墙。

唐远东西多,除了皮箱,还有两个大纸箱,他没跟跟丹尼尔一起上去,而是进的另一部电梯。

进房间,给小费,关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整个世界似乎都静了下来。

唐远脱了运动鞋,穿着袜子在房里来回走动了会儿,等心里的小鹿蹦跶累了,就去把电水壶接满水烧热消毒。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面向一面苍白墙壁,一个人自言自语,“想不通,我真想不通,普通情侣几年没见着面,一下子重逢了,对上眼就跟通了电流一样,滋滋响,即便不就地噼里啪啦的燃烧,起码也要打个啵吧?”

“就算路上没有机会打|啵,不方便,只能忍着,憋着,那到酒店了呢?天时地利人和,不关门抱成一团,还等什么?”

“了不起啊,这时候竟然有心思处理公务,比三年前还要牛逼,吃斋念佛,得道成仙不成?”

唐远正唠叨着,敲门声就响了,他烦躁的搔搔头,“哪位啊?”

门外没动静,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过来,就三字——你男人。

“……”

裴闻靳一进房间,就开始解衬衫的袖扣,领扣,幽暗的目光始终不离眼前的小爱人。

长大了,更加耀眼了,耀眼的他想藏起来,藏到自己死的那天。

唐远后背直冒冷汗,骨子里的血液却在玩命的沸腾,冰火两重天,他|舔|了|舔|干的嘴角,“忙完了?”

“没有。”

裴闻靳将领带跟腕表一一拿下来,接着是金属皮带扣的清脆声响从他指间出,他个头高,看着青年的时候,微微垂着眼帘,嗓音嘶哑,“晚点再说。”

唐远拿到男人的手机,直接关机,然后是自己的。

在那之后,他就像以前一样,身体轻盈的跳起来,挂到了对方身上。

.

丹尼尔中午给唐远打电话,喊他吃饭,没打通,晚上又给他打电话,还是没打通。

直到夜里十一点多,丹尼尔才接到唐远的电话,他暧||昧的哇哦,“唐,你的伴侣打破了我的记录,远远的打破了,厉害。”

完了还加一句不知道在哪儿学的粤语,“好塞雷!”

唐远翻了个白眼,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我让他去找你了,你把证件给他,订机票用。”

丹尼尔还没说话,门就被敲了,他快速拿了证件去开门,很热情的打招呼,“裴先生,晚上好。”

裴闻靳是一贯的平淡,“证件。”

丹尼尔条件反射的递过去,没顾得上说谢谢,人就已经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丹尼尔回到房间里,拿起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唐,你的伴侣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就像是被妻子赶出了家门,不知道去哪儿,找谁喝酒,苦闷又难受。”

丹尼尔尽力描述着刚才看到的情形,“哦我差点忘了,他的衬衫领子没有全部扣上去,最上面两粒扣子都解开了,这是炫耀,我可以肯定,唐,你比我以为的要强大,作为你的朋友,我很意想不到。”

唐远趴在床上,刚挪出去一点,听到丹尼尔那么说,脸就抽了一下。

想起来自己都了那些疯,他就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从头到脚都跟高烧似的,一片滚烫。

丹尼尔用真诚且肃穆的语气说,“亲爱的唐,相信我,ak lov是这个世界最伟大最神圣的一项工作,虽然需要技术跟工作经验,却不是单人就能完成的,而是双人合作,需要感觉,需要默契,也需要沟通跟配合,你跟你的……”

唐远及时阻止,“停!”

丹尼尔猜测的问,“你们生了争吵?”

唐远没否认。

丹尼尔不能理解,“为什么?”

“中国有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越是饿久了,就越要细嚼慢咽,慢慢来,”唐远的语气有点暴躁,“不能想着一口气把饿的那些天全补回来,那是找死。”

丹尼尔竟然听懂了,他语重心长的说,“唐,人最难的不是控制别人,是控制自己。”

唐远愣怔住了,他有些怪异,没想到丹尼尔有一天会用中文给自己上课。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

外面走廊上有脚步声,停在门外,唐远说,“丹尼尔,我不跟你说了啊,他回来了。”

丹尼尔在那头笑,“祝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明天见。”

唐远揉着腰往被窝里趴。

已经美妙大半天加前半夜了,再美妙下去,就要死人了。

裴闻靳出了趟门,身上的不定因子全都消失干净,恢复成了沉稳严峻的姿态,他立在床边,“急性肠胃炎是怎么回事?”

被窝里传出唐远模糊的声音,“就是急性肠胃炎呗。”

话音刚落,被子就被掀开了,明亮光线争先恐后的涌进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等他睁开眼睛时,男人一张脸已经近在咫尺。

裴闻靳低着头,梳到后面的丝散下来一些,将严整打破,柔和了冷硬的眉眼,看着年轻很多。

唐远直勾勾的望向他。

裴闻靳的薄唇隐隐一勾,抬手按在他嘴唇的伤口上面,将渗出的一点血珠抹掉,一寸寸的描摹,摩||挲,语气里却没什么情绪,“少爷,你想我去问你的那位好朋友?”

唐远的呼吸急促了些,以前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只觉得太公式化,生分疏离,还虚伪,搞事情的时候提,那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很要命。

“问他干什么,那都是去年的事了。”

裴闻靳面无表情,“所以?”

唐远往被窝里挪,声音很小,“喝出来的。”

裴闻靳又一次把被子掀到一边,手撑在床沿上,俯身逼近,“为什么喝那么多?”

唐远的眼神飘忽,“考砸了。”

裴闻靳直起身。

唐远拉住他的手,一口气说,“那天我看了一部电影,同志片,悲剧,一个跟家里出柜,全家都逼他,结果他没多久就出意外死了,另一个进了精神病院,我有感而,心里难受就想喝点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裴闻靳反手抓住青年,五指快速收紧,力道极大,一根根指尖白,声音是相反的平静,听不出一点波动。

“你有感而?跟我说说,你都联想到了什么?”

唐远跟他对视,几个瞬息后就委屈的红了眼眶,话也不说了,直接把他的手指头掰开,忍着浑身的疼痛从床上站起来。

胡乱扯了两下睡衣,居高临下的吼,“看看,你就差把我一口吞了,还跟我凶,跟我翻旧账,怎么不知道给我揉揉腰,捏捏腿?”

裴闻靳眼底的血色渐渐散去,他半垂着眼皮把人抱住,圈宝贝一样圈紧,沉默不语。

唐远顾不上浑身快散架的骨头,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哄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揉|腰|捏|腿|什么的,我自己来就行,不至于娇弱成那样,我没真的跟你生气。”

裴闻靳单膝跪在床上,脸埋在他的身前,整个人一动不动,还不说话。

唐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急的把他往外扳,怎么都扳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闹小情绪了?我没说重话啊,怎么三年不见,脆弱成这样了?

难道是更年期并症?

唐远轻轻拨着男人的丝,走神了,没注意到他悄悄泛红的耳根子。

房里的气氛很安宁。

唐远很喜欢被这么抱着,可是他的身体在跟他抗议,嚎叫,站这么会儿就开始摇晃了,他捧住男人的脑袋,准备将其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就听到对方说,“帮我拿包烟。”

“哪儿呢?”

“左边的口袋里。”

“抽什么烟啊,你戒烟戒哪儿去了,逗我玩呢……”

唐远手伸进去,一模,摸出了一个绒面小盒子,他的唠叨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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