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点点的在打磨得和镜子一样的黑金地面上漾开。
血腥气,就笼罩了工殿衙门。
一堆一堆陈年的账本被搬了出来,来自军部的刀笔吏们,欢天喜地的在里面找出了一个个值得怀疑的线头,然后抽丝剥茧的,将一条条蛛丝马迹般的线索越扯越大。
加之来自军部刑律司的军法官们,直接在工殿衙门里设了刑讯室,一个又一个身负嫌疑的工殿官吏被抓了进去,随后哭天喊地的尖叫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些身娇肉贵,除了小时候挨过爹娘的揍以外,自从当官后就没吃过苦头的工殿官吏们,他们的骨气的结实程度,还比不过他们平日里用来处理公文的毛笔。
一个又一个官吏开口招供,一本又一本假账被戳穿,一桩桩堪称惊世骇俗的窝案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被抓了出来。
“行,战时军法。”巫铁举起了尚方宝剑。
于是,一排又一排的工殿官吏直接被按倒在工殿的大院中,当着无数战战兢兢、吓得犹如鹌鹑一样不敢动弹的同僚的面,被身披红衣的军部刑律司刽子手砍下了脑袋。
每一颗脑袋落地,工殿大院里都会传来军部刑律司军法官畅快的呐喊声。
渐渐地,三五个军法官的呐喊声,逐渐变成了军部众多将士、众多官吏的齐声欢呼。每一颗头颅落地,都会有雷鸣般的欢呼声传来。
血腥气越的浓郁,浓得犹如烈酒一样,冲得工殿衙门内的军部所属面皮通红,一个个陷入了微醺状态。
从大晋神国开始,自从西南战场开战,公羊三虑掌控的文官系统,就不断的给军部添堵。
大晋神国完蛋了,令狐青青开辟青丘神国,公羊三虑掌控的文官系统,还在给军部添堵。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龙精虎猛的彪形大汉,本来可以撒开腿狂奔的,可是硬是有人在他双腿之间拴上了一条二尺长的铁链子。
于是乎,彪形大汉只能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一样,扭动着腰身,慢条斯理的向前挪动。
军部,就是这个彪形大汉。
这些文官,硬是让这个彪形大汉拴上了不止一条铁链子。虽然看似他们并没有延误军机,实则是,军部所属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总是觉得束手束脚,打得不畅快、不爽利。
别的都不说,最近两个月以来,甚至展到,军部治丧司申请的抚恤金和一应丧葬费用等等,也都在户殿那边被卡了脖子。
户殿倒不是说不给你拨款,而是拨款的时候扣扣索索的,你这个月递上去的拨款申请,或需要半个月以后,一个月以后,一个半月以后,甚至两个月三个月以后,你慢慢的排队才能拿到钱。
憋屈。
难受。
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拼命,后方还要在这里仰人鼻息。
工殿这边,倒是没有户殿那样故意吃拿卡要的做派,每次申请调拨各种辎重等等,倒也及时的、按量的送入了军中。
毕竟前线所需的军用辎重和后面治丧司的费用还不同。
治丧司的费用拖欠几个月,死人还能爬出来找户殿么?
如果前线的辎重不够数量,导致了前线兵败,这工殿是要被砍脑袋的……所以,军部前来工殿领取各种军械辎重,倒是不会受到为难。
可是看看这些工殿官吏的口供,看看他们的秘密账本上的那些记载吧。
巫铁带来的军部将领们,一个个气得浑身直哆嗦。
各种以次充好,各种缺斤少两,这些胆大妄为的工殿官吏,他们就连军部的制式战舰上最紧要的能量熔炉,都敢动手脚。能量熔炉中最核心的燃烧炉,使用的各种珍稀合金,他们胆敢克扣三成!
免不得,在战场上,这些战舰想要提升到最高速度的时间,会稍微慢一些;在最高时速的巡航时间,会短一些;战舰激防御阵法时,充能的速度会慢一点;以至于敌人的主炮都已经轰过来了,可能你的防御阵法只达到了五成不到的防御力……
反正,从技术标准上来说,偷工减料的战舰无疑都还能顺利通过检测。
但是在战场上,或许只是一弹指的缺漏,一条战舰上的所有将士,就被敌人的主炮轰成了渣滓。
不仅是战舰的问题,还有那些战舰上的主炮和副炮,充能的速度慢了一点点,最大的威力小了一点点,主炮的射程稍微近了这么一点点……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作战的时候,很可能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缘故,本来你可以击杀敌人的,结果你被敌人反杀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战甲最紧要的部位,比如说心口啊、后心啊、大腿附近的大动脉等部位,这些地方的甲片稍微薄了一点点,使用的合金稍微脆了一点点……原本敌人的刀剑劈不开的,一不小心就被劈开了。
还有弓弩的弓弦稍微细了一点点,力道弱了一点点,军中的神箭手们分明已经命中了敌人的要害,却因为欠缺了这么一点点力道,所以箭矢没能击杀敌人……也是难免的事情。
说到箭矢,最重要的箭头淬火的工艺节省了一点点,使用的材料稍微差了这么一点点,原本可以破开九炼灵兵级甲胄的破甲锥,结果只能破开六炼灵兵……
还有就是士卒手上使用的各色刀枪剑戟等等,也就是在锋口处稍微节省了一点点材料。
军部组建的正规军团,士兵都是炼体的修士,最轻巧的兵器都有近千斤沉重。如此沉重的兵器,将核心最重要的材料克扣个十几斤,那些苦哈哈的底层士卒,谁会注意到呢?
一个士卒十几斤,一千个士卒就是万多斤,一万个士卒就是十几万斤……
而青丘神国如今是在国战,纠集的军团数以亿计,每天报废、折损的兵器不知其数。而克扣掉的这十几斤的核心材料,或许就让士卒们在拼命的时候,刀枪剑戟比敌人的兵器早断了这么一点点。
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积小败而大败,前方的将士就这样被耗尽了精气神,渐渐地就大败亏输了。
“所以,斩……一个都不冤枉的!”
工殿正堂门前的广场上,巫铁四平八稳的坐在原本属于工殿殿主的官椅上,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的下着命令。
往日无比显赫的工殿殿主,生得相貌堂堂极有官威,而且在朝堂上下官声极好的司徒垕被巫金、巫银拿住了脖颈,被强逼着跪在巫铁的身边,任凭他嘶吼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就在司徒垕的面前,他的下属官吏们一排一排的被押了上来,一排一排的被砍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