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恢复‘云梦泽’的考虑》,祁睿读着最新的通报上的内容,忍不住觉得老爹韦泽真心是个奇人。简报上写的清楚,云梦泽是长江中下游一系列大型湖泊以及水道的综合体,云梦泽逐渐萎缩固然有自然环境的变化,但是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千年不停的围湖造田让这个古老名词所指的庞大水系遭到了可怕的破坏。
韦泽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一大碗水倒进一个水杯里面,小小的水杯自然会被迅速装满,并且大量外泄。一大碗水倒进一个大澡盆里面,对于水位影响非常有限。恢复云梦泽好处包括,再也不用担心长江洪水对长江中下游的危害。恢复湿地、湖泊、水道,本身就是自然环境的收益。
坏处也有,长江流域以及淮河流域的很多水边的田地会消失。不过以民朝现在的国土以及粮食生产,这点消失的土地根本不是问题。还有个坏处是需要人工对各种河道进行疏通,这几乎是劳民伤财浪费公帑的行为,韦泽认为可以进行系统的策划,逐年完成。
读完了简报,祁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老爹韦泽的行径,前一段,韦泽还讨论过黄河河道北移之后,是不是尝试恢复汉代到宋代的稳定黄河河道体系。汉代整顿黄河,除了黄河河道之外,还开挖了卞渠,然后那套河道体系稳定了大约1000年。而那一千年,正是中华文明非常繁荣的一千年。
对于皇帝韦泽同志的意见,祁睿和民朝人民的反应差不多,既然皇帝同志有了意向,大家只用考虑到时候跟着干即可。质疑皇帝的决定,往往被证明是自取其辱。
光复军拒绝特权,这种很有乡愿味道的理念让读简报也采取每人读一段的模式。各种口音轮番上阵后,就进入下一个环节。讨论具体工作。
祁睿拿出了报告,“同志们,中央回复了我们。关于建设长城,很多同志认为劳民伤财,效率很低。倒不如把这些钱用在建设现代化的边境防御体系上。中央军委正式回复我们,建长城的目的是让民众增加对北美的认同。提起长城,大家就认为是我们亚洲部分的长城。现在北美有了长城,自然就让我们的民众生出自古以来的感觉……”
北美军区的委员们听的瞠目结舌,他们当兵几十年,如此奇葩的解释真的是闻所未闻。对于军人而言,长城并不是简单的修建一条城墙,那是一套集通讯、交通、调兵、侦查在内的军事体系。以当下的军事技术,长城落伍了,完全不合时宜。
看得出,军委很清楚长城的军事功效,因为军委根本就没考虑长城的军事意义。这种劳民伤财的目的竟然是要让中国人民产生错觉。没错,就是错觉。通过思维上的错觉,让人民觉得北美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这简直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
祁睿读完了军委给大家的回复,立刻有人问:“这是……谁的意见。”
代表了北美军区委员心声的问题让祁睿心里面觉得有些羞愧,他把文件递给委员,委员们一个个的传看。最关键的签名位置上是韦泽的名字,于是大家都沉默下来。
沉默啊沉默,终于有人开口,“我觉得都督这是千年大计,至少也是百年大计。就跟云梦泽和汉代黄河一样,想恢复到那时候,得几十年上百年。若是北美的两条长城修完,过几十年,大家也就觉得长城在北美也是非常久的事情。”
面对这种几乎是强词夺理般的解释,连祁睿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若说韦泽的看法完全没有道理,祁睿认为也不是那样。祁睿现自己以前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两难的问题,部队比较坚持非黑即白的态度,对这样难以明确判断的事情,感觉实在是不太对。
眼瞅会议有些推动不下去的意思,祁睿脑子里头快速考虑,然后他灵光一闪就找出了答案。“我们军区看待这个问题,是从纯粹军事的角度看待的。我想大家都是这么一个看法吧?”祁睿问。
军人们的确是从纯军事角度看这个问题,大家当然表示了认同的态度。
得到了同志们的认同,祁睿心里面大大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军委考虑这个问题,是从政治角度考虑的。大家是不是认同这个看法。”
军人们直爽,但不意味着军人们就傻。祁睿把问题从根子上分析一下,同志们马上就明白过来。人民对长城的联想是不是政治问题不好讲,但是这种联想绝非军事领域的考虑。弄清楚问题的关键,得到了同志们的认同,祁睿政委继续说道:“咱们给军委个电报,把咱们的想法告诉军委。既然咱们承担修建工作,时间上也不是特别紧急,询问清楚军委对长城在军事用途上考虑,咱们也好参与设计。若是军委弄清楚了我们的想法,不让咱们参与设计,那也挺好。”
祁睿政委的话让同志们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很多事情一旦从根子上理顺,思路自然清晰,怎么选择自然就有了。
解决了这么一个很麻烦的问题,祁睿立刻进入了新的问题。民朝在北美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年轻移民们也都到位。内部问题不再是最急迫目标的时候,大家自然会考虑起外部的问题。而且加勒比海地区各国容易沦陷的土地都已经落入美国人手中,那些还能坚持的地区都是美国现在难以行动的地区。是否支持,如何支持,都是北美军区需要考虑的内容。
北美现在有四个战区,南方战区是针对墨西哥,北方战区针对英国。除了这两个陆上战区之外,还有两个海上战区。大西洋战区的目的是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来自北大西洋的进攻,加勒比海战区则是针对加勒比海地区的威胁。
经过讨论,确定南部战区成为支援加勒比海各国的负责单位。战区司令李延年并没有因为接到了这么一个任务而无比兴奋,他甚至有种忧心忡忡的模样。祁睿笑道:“这是个很辛苦的工作,我们前去加勒比海各国的同志也有很大的风险。他们只要投入实战,就难免会有伤亡。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
此时北美军区的指挥员都是有过战争经验的新锐,上战场会战死自然不会被人误解。以中美之间的仇恨,若是战斗失败落入美国人手里,大概只剩下一条死路。这些经历数年战争的军人们都知道,如此严苛的环境对于军队的挥很不利,患得患失者的指挥非常容易失常。在这样严酷环境下还能保持镇定的军人,都是这些指挥员们绝对认同的人才。让他们去面对这样程度的危险,这些指挥员们可是真的不舍得。
李延年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倒不是担心仗不好打。好不好打,都得打。我现在只是担心,这种山区的运动战游击战一旦通过这次战争得到了全面展,甚至展成了体系。我们以后遇到的话就会非常头痛。这……这可是都督提出来的体系。”
如果敌人的凶狠以及友军的无能让北美军区的军人们感到困难,李延年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无语的状态。对这帮年轻人来讲,在他们怀疑韦泽的军事造诣之时,大概也会相信太阳是三角形而不是圆形。光复军引以为傲的摩托化步兵乃至空军,在山区都失去了逞威风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