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坤完全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逼到给自己老爹报告贪污案里面来,但是这件事的爆还就真的从韦坤这边开始。和那些大案相同,爆的点都不是主要人物,而是周边不争气的小喽啰。
朱同喜能当上南京市市委书记,绝不是个傻瓜。南京的房屋属于半市场运转,国土局规划居住用土地之后,不同的工程队接工程,不同的审核部门负责监督工程进度。因为建立了追责制,以及行业的相关法规。于是破坏者就出现了。例如有些单位就希望能够通过集资盖房的方式来节省成本,这就给了朱同喜上下其手的空间。
一个单位随便孝敬他几套房子,几十个单位就很快给朱同喜塞了三百套房子。而朱同喜也不是勤快人,他把这件事交给他的老婆和小舅子来负责此事。为了应对检查,朱同喜的老婆和小舅子就把房子放倒了不同的亲戚名下。其中一位外甥就在韦坤的工业部下做财物。也许是蛇鼠一窝,朱同喜的这位外甥也不是好东西。身为市委书记的外甥,他自觉的与众不同。但是实际上他没啥不同,工资和别人其实一样。感受到心理和现实的巨大落差,朱同喜的外甥就和几个身份类似的管财物的同伙把主意打到了公款上。而且公款也让他们找到了漏洞。
韦坤介绍道这里之后忍不住停了下来,他到现在也不能理解那帮人居然会干出这样的蠢事。而且韦坤心里面也很不安,工业局的财物管理有漏洞,韦坤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之外。
“然后呢?”韦泽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到底是腐败份子现在引起人注意,或者是现在才被暴露出来,里面的区别可是大的很呢。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拿了一次之后就难免拿第二次。不管再次动手的动机是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反正拿了之后就会忍不住再给自己多拿点。拿的次数多了,神经元连接被强化之后,这种事情就会从心理上变得顺理成章。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顶多是朱同喜的一个外甥出事。然而这位外甥突然得到了几套归于他名下的房产后,他突然看到了金盆洗手的机会。于是朱同喜的这位外甥就把房子买了一套,轻松的就卖到了补齐亏空的数额。在这个也许‘悬崖勒马’的家伙眼中,他把其他几套房子再卖掉,立刻就是一生花销不尽的钱财。但是这厮大概是在挪用和贪污公款的时候坏了心性,他和同伙就忘记了一件事,国家的钱可不是他们往某个账户里存钱就可以解决问题滴。
这么一时的得意忘形,让查账的人立刻看出了问题。这件事报告给韦坤的时候我,韦坤没想那么多,直接和党委一商量,直接请相关检查部门来查。对于韦坤来说,走正常程序是非常有效率且没副作用的选择。
然后检查部门一对账就现问题所在,账目的总数一点不差。有人额外打进一大笔钱后,账目还是平账,那说明肯定之前有人偷偷从国家的账户里面拿了一大笔的钱。这一查账,事情整个就被掀开了锅盖。
可笑的是,朱同喜的外甥和朱同喜的老婆以及小舅子都认为,我拿了钱,又还上了钱,这事情不就了结了么。韦坤说到这里之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韦坤,你认为这些人是个什么心态?”韦泽平淡的问道。
“什么心态?”韦坤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想不出结果,韦坤立刻问道:“您怎么看?”
“自给自足的农民,很容易生出这样的想法。在工业社会,事情的开始与结束可不会有这么漫长的过程。”韦泽的语气平淡,但是说的内容让周围的几位同志或者哑然失笑,或者若有所思。
韦坤没去评价老爹的话,而是继续介绍最后的部分。抄出这几个蛀虫之后,监察机关顺藤摸瓜,很快就抄出了朱同喜老婆和小舅子的账本,三百套房子的问题被揭出来。现在一套房即便按照四万块成本价计算,三百套最少也得一千两百万。南京市市委书记以权谋私给自己弄了一千两百万,这个收入是好几个韦泽的功臣奖金。
讲完之后,韦坤不说话了。他也知道此事一波三折,想给朱同喜开脱的人可不少。退休制度实施到现在,想让朱同喜和其他不少人彻底让出位置的人大概更多。韦坤自己没参加到这些破事里面,但是韦坤毕竟是掀盖子的那个人,若是说没感觉到很多人对他的强烈恶意,那也是说瞎话。
听儿子介绍完了情况,韦泽心里面的念头只剩下‘是不是留下来仔细看看’?在这么一个分功的阶段,人人都想给自己多捞。贪污与腐败是必然而不是偶然。韦泽觉得这个国家是他的事业,是他的责任,是他的义务。那是韦泽个人的事情,对于很大一批人来讲,国家是他们割肉的对象,是他们予取予求的母体。
所以韦泽留在这里的话,大概可以对南京地区来一场立威式的横扫。不过韦泽好歹是21世纪的人,这种横扫的确可以大快人心,但是不如建立起制度来。一个制度从建立到能够良好运营需要很长时间,在良好运营到开始落后,需要的时间就很短。但是如果不能有制度,而是单靠运动式的应付,后果是非常糟糕滴。
几个小时候,韦泽就对江苏省省委的同志表了他的看法。看得出,当韦泽表示自己不会坐镇南京,把事情处理到底的时候,这些省委的同志们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如果韦泽都督在这里坐镇,那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朱同喜大概是这里面问题最大的一个,但是朱同喜绝不是这里面唯一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