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落座之后,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凤九渊不知道该和陆恕说什么,陆恕自不敢主动开口搭讪,就是南馨和王怡聊着,陆小亭收拾了东西坐下来笑道:“小九,敢情这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是咱们人类世界新的总统或是主席了哟?”
凤九渊道:“马桶的桶,草席的席吧?小亭哥,你看我这架式,有像那总统主席的样儿么?”
陆恕乘机插上话来道:“人类分裂了将近两百年,由你一手促成了它的重新统一,这个新的总统不由你来担任恐怕没人坐得稳!”
凤九渊没听出陆恕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便道:“别人不了解,你们难不成还不了解?就我这个性去当那鸟总统,真不知道得搞成什么样呢。泰坦的柯蓝在我面前也就顶多算是个小学生了!”
陆恕哈哈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问起他的看法和打算等。陆小亭见他们聊得很顺利,也就一旁坐着,权当旁听学习。
说到对未来政府的构想,凤九渊不假思索地道:“我的想法是将特政区模式推广开来。这人管人的弊端太多,还是把社会管理的事务交给智脑,这段时间的实践证明,智脑是能够担任起这个工作的,而且效率远比人类组成的政府要高得多,还不用担心贪污受贿、舞弊、滥用公权等现象的出现……”他极少有这么高的淡兴,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对未来国家、政府以及一些社会管理的理念都说了出来,陆恕听得频频点头,还不时提出点意见……
两人像多年不见的知己,把自己就社会管理和政府监督方面的理念和想法都掏了出来,互相印证讨论,气氛既热烈又欢畅,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曾有着深仇大怨。直到凤九渊接到通讯,说由柯蓝亲自带队的泰坦代表团马上就要到一号太空港了,请他去迎接,这才不得不结束了这次谈话和拜访,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凤九渊和南馨走后,陆小亭忍不住问陆恕道:“爸,我早跟你说过,小九根本没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了,你却总是不信,现在总清楚了吧?”又说:“与其为那个喜怒无常的路易斯七世办事,还不如帮小九呢,毕竟是自家人!”
陆恕的表情不阴不阳的,让陆小亭根本摸不透深浅,只听他微哼了一声,道:“订好了船票就赶紧出,快去快回!”便开始收拾东西要走。见他这样,陆小亭气往上涌,道:“回什么回?诺拉都就是我们的家,回去后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陆恕道:“别跟我使性子。你呆在那里能做什么?种田?种土?还是养猪养牛?”
“随便什么都好,饿死也比现在强!”
见父子俩又要吵了起来,王怡忙打圆场道:“小亭,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还不是知道你吃不得苦,下不得力的人,说你两句又怎么了?”
陆小亭看了看王怡,又看了看陆恕,闭嘴不言。
陆恕才走到门边又停下来道:“凤九渊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尽管他不计较当年我的所作所为,但你妹妹的死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不可能会原谅我!”说完,也不容陆小亭表意见,就把东西交给助手,走了。
在回东宫别院的路上,南馨也问凤九渊道:“我看你跟陆伯伯很聊得来嘛,哪里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凤九渊嘴角一牵,似乎是想笑,最后叹了口气说道:“陆伯伯是个有才的人,但……算了,我没有资格评论别人,或许设身处地,说不定我也会跟他一样做呢?”
“这么说你原谅他了?”
“原谅?”凤九渊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就像撕破冬夜的闪电般,让人心悸。半晌,他才道:“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小意姐也不在了,一切,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南馨心中关于陆小意的片断都已经淡得模糊不清了,如果不是刻意提起,她甚至很难很难想得起世界上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不管是对凤九渊,还是对这个世界,起到过巨大的推动作用:毕竟正是靠着她,才最终保全了现在的星海工业,保全了凤九渊的理想和心血……
南馨知道,在凤九渊的心中,最感激的女人就是陆小意了,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取代,正是这份感激之情,让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陆恕。
放弃仇恨不代表原谅,原谅也不代表放弃仇恨。陆恕说得很对,凤九渊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记住那些人和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