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征虏副将军(二)
祈原学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鲁莽,正要出言开解,祈义却傲然道:“这家伙竟然指使士兵阻拦副将军大驾,还顶撞副将军,末将代副将军抽了他两鞭子!”
凤九渊冷眼一横祈义,先是走过去捡起那拉勇的战盔,对值星官道:“带去疗伤!”这才走上前来,窝心就给了祈义一脚,骂道:“你他妈的算哪号角色?老子都从来没有鞭打过下属,啥时候轮到你了?他那拉勇再不是人物,至少也是三品副将,是你说打就打的吗?”见祈义满脸的不屑,气更不打一处来,吼道:“祈原学!”
祈原学忙爬上来道:“是,末将在!”
“他是谁?”
“是,是……”祈原学这才感到麻烦大了。若说出祈义只是自己的家将,那就是自己这个副将军纵容家奴殴打朝廷命官,罪过大了。若说祈义是军中将领,可一翻兵册就什么都明白了。
见祈原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凤九渊怒火更炙,道:“是不是我这个大将军管不了你麾下的兵将了,都不屑回答我?”
祈原学吓得脸都青了。这话真要是坐成了实罪,那就是藐视大将军权威,自立派系,砍他的脑袋都够了。想到祈义跟着自己这些年,有功又有劳,虽想舍了他来保全自己,但到底还是不忍,只得答道:“回大将军,祈义是末将的家将。末将督下不严,纵容家人殴打朝廷命官,末将罪该万死!”
祈义再狂、再傲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脖子一梗,道:“不关副将军的事,是末将看不惯那家伙太横,想教训一下他!”
凤九渊心中对祈原学原本就没多少好感,目睹了这么一场事故后,更是恶感骤生。得知祈义只不过是一家将,连计较的心思都没有了,拍了拍手道:“既知有罪,那就自己到军法司马那去领。哼,至于你的家将么,还轮不到我来处置……”转身就进大营去了。
祈原学没想到自己万里迢迢跑来讨差使,却没料到先讨到的却是一桩罪过,心下真是又悔又痛,暗骂自己不好好呆在山南道当自己的土霸王,何必跑来凤九渊面前讨好卖乖?又想到自己如果不给凤九渊一个满意的处置结果,凤九渊必然不会答应。祈义打的是中京督卫府前军副将,正儿八经的三品武官,就算凤九渊要处置他也得请旨才行的,结果却被自己的家将打了,闹到哪都是大罪一条。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没有劝住祈义呢?
见祈义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祈原学只得对另一名家将祈忠道:“抽他一百鞭子,示众一天!以儆效尤!”祈忠还想求情,祈义却拉着道:“哥耶,别为难副将军了,都怪我……”
祈原学差使没讨到,先到了军法司马那里去领了三十鞭子,然后才颤颤巍巍地去中军大帐晋见凤九渊。
凤九渊已经得知了他处置祈义的结果,虽嫌有些轻,但见他自己也挨了三十鞭子,便温言道:“你也是开府建牙的大将,怎地就不好好约束家将呢?他们虽说是你身边的人,可毕竟是奴才。任由他们这么搞下去,就不担心将士们跟你离心离德?”
祈原学道:“大将军教训的是!”
“坐下说话!”凤九渊一边审阅着书记处理完的公文,一边道:“索哈牙,拿盒金创膏给副将军!你这是来讨差使的?”
祈原学忙谢了恩,才道:“末将身为征虏副将军,至今寸功未建,心下惶惶。近日从邸报上得知大将军屡创大捷,越不安,再者又有小人在背后说末将身为征虏副将军,却,却……”
“却什么?”凤九渊冷哼一声道:“他们懂个屁?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祈原学虽然身为征虏副将军,但我对你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才能,想着山南道未能全境安靖,所以就把你留在那里镇守,这才没有把你调来军前听用。结果你倒好,立功心切,打山南道万里迢迢地跑过来,却送了我这样一份见面礼?你让我怎么看你?嗯?”
祈原学听着如此直白诛心的话,不得不再次跪下请罪。
凤九渊继续道:“那拉勇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跟着我从山南道转战江北道,立下了多少战功?按说我请旨升他为征虏副将军也不为过的。结果你倒好,眼看着家将用鞭子抽他也不喝止,这让我严重怀疑你的领兵治下能力!”
祈原学的心彻底凉了!心下百味杂阵,只悔自己怎么就不把祈义他们约束得紧些呢?面对那拉勇的顶撞,自己怎么就不能够包容些呢?毕竟自己是征虏副将军,他那拉勇再了不起,也只不过是麾下一将罢了。
“你这个征虏副将军也是皇上钦命的,我如果不派差使给你,别人会说我妒贤忌能,说我排挤你。况且在你坐镇之下,山南道确实今非昔此,至少这一点是必须得肯定的。”
听着凤九渊的语气渐转,祈原学的心底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既然来我的大营主动讨差使,我断是不能让你空手而回的。这样,你先代我去江南道坐镇,仗该怎么打全由你说了算,我绝不干涉。干得好,自我而下,全军都认你这个副将军。明白?”
祈原学一方面是大喜过望,另一方面也感到巨大的压力,叩道:“末将敢不拼死以报?请大将军放心,若不能将江南道水怪清剿干净,末将自裁以谢!”
凤九渊一摆手道:“别玩这套。朝廷是有法度的,我可不想落下逼死下属的骂名。更何况就算你不来讨差使,我也会派给你。眼见着这水怪遍地开花,哪能不要人呢?好了,养好伤就出吧。这次就不给你摆酒接风了,等你平了江南道,我凤九渊亲自到营门外接你!”
凤九渊毕竟是皇太弟,是未来的皇帝,如果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回,祈原学也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头,以后再想有翻身的机会也不可能了。便叩道:“末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末将这就启程,大将军听着好信儿吧!”
见他起身就走,凤九渊忙道:“慢着,这么心急火燎的是跟谁拼命么?才挨了鞭子,再怎么也得歇上一晚!索哈牙,药拿来了吗?”索哈牙应声进来,把金创膏给了祈原学。祈原学谢恩,自下去调养歇息。
听着祈远学走远后,凤九渊这才对身后的思菊道:“要不是你说他有能力,我真想宰了他!”
思菊道:“说起来还是你的不是了。把人家晾在山南道这么久,换谁能没有点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皇太弟,他祈原学会这么忍气吞声?”
凤九渊道:“我是对人不对事。好了,先看着吧,若是江南道的仗打得好一切都不提,若不好,哼,哼哼……”
思菊只是苦笑。
这桩官司到底是闹上了中京。多名御史们都上章弹劾祈原学,说要将他罢官夺职,以慰有功将士;也有御史说祈原学情有可原,不惜万里奔赴江北道请战,其勇可嘉!
皇帝收了折子后说:“……此乃军务,大将军已行处置,毋庸再议!”就给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