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渊直哭了小半个时辰才罢。收住泪后,道:“……让武定中派人来,收殓了,厚葬……”
一听这话,思菊不知道凤九渊原谅了冯尘,并把她当成东宫的人,以东宫的规矩殓葬。心下暗说:“这也好,这也好,尘尘到底是有个归宿,不至于像他家人那样,恐怕连个埋骨之所都找不到……”
凤九渊显然没有心情再去探视其他的人,出了刑部后,就命回府。一路上想着冯尘临终的遗言,就越觉得秦家的可怕。暗说:“秦家对我怀有图谋,为何又要不遗余力地帮我呢?他们这步棋到底要怎样下呢?”
他知道雷顿是肯定听到了冯尘的遗言的,便问道:“你怎么看?”
雷顿想了想道:“我也未必能看透,只是记起来一句话:欲取之,必先予之!或许这就是秦家的图谋吧?!”
凤九渊想了想,便道:“是还是不是,总会查清楚的!”
回到东宫时,才知道韩以柔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凤九渊心里总算有点安慰。但一想到冯尘的死,又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夜深人静后,凤九渊在院里散步。
北风呜呜地吹着,吹落了梧桐树上余有的几片黄叶。
冷能让人头脑清醒。韩以柔叫他进屋,他只是不应。望着空秃秃的树梢,心说:“树犹如人,生生死死,轮回往复,只不过树的轮回是四季,而人的轮回却是一生。树的叶落了,春天的时候还会再芽,而人呢?”想着数十年后,不论是自己,思菊、杨芸、韩以柔还是姐姐、南馨、杜青月……所有人都会死去,今时今日的纠葛、爱恨、恩怨都将烟消云散。等到临死的时候,再回现在,会不会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呢?既然没有意义,那又何必费尽心机去做?
“如果,如果今生能够重来,我真的宁愿一辈子呆在诺拉都,穷困也罢,潦倒也罢,也好过如今的痛苦和沉重……”
听着一阵脚步声走来,他又以为是韩以柔来催他睡觉了,便道:“放心,冷不死人……”回身一看,才知道是杨芸,便道:“怎么是你?”
杨芸给他披上皮裘,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凤九渊道:“谁让你一向总是板着脸呢?就像冰雕成的,没点感情!”
杨芸哦了一声,似显得有几分苦恼,问:“你们是这么看我的么?”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
“那你觉得要怎样你才觉得好?”
“别对我冷冰冰的,虽不能像思菊和柔柔那样,但至少该笑的时候总该对我笑吧?”
杨芸果地笑了。凤九渊看着她,这才觉得其实她也挺漂亮的,最难得的是她有思菊和韩以柔都没有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既想亲近她,又不敢亵渎她!
“这样就好了……”
杨芸点了点头道:“那笑也笑了,总该回屋了吧!”
凤九渊边走边问道:“你觉得秦家是别有图谋么?”
杨芸道:“冯尘的话必不是信口开河,而秦家也是有嫌疑的。虽说你想用他们,他们也好用,但也要防着他们,这才是驭下之道!”
凤九渊嗯了一声。正堂里已经放置了炽炎阵,暖和得如同春日。
凤九渊卸下皮裘,搓着手道:“好了,暖暖身子,该睡的睡吧。明天事情还多呢!”
上床前,他又交待九天评估一下朝廷机构改革的方案,拿出一个最合理的来,这才睡了。
刚钻进被窝,就感到一具火热的身体泥鳅般滑了进来!
杨芸?
凤九渊一把将她死死地抱住,闻着那淡淡的香味,果是杨芸。嘻嘻一笑,轻声道:“怎么,上瘾了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杨芸没说话,只是抱着他。
凤九渊着实有些累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恍如一梦,身边哪里有人呢?
见着杨芸的是时候,竟然见她促狭地向自己笑呢。凤九渊顿觉有趣!暗说:“看她这么端庄的人,原来喜欢玩寻艳猎奇式的游戏?思菊的思想更开放,事实上却比她更保守。这人呐,真不能只看表面……”
看了九天拿出来的评估报告后,很满意。
到了凤仪阁,就把它给众臣看,还说要在朝会上讨论,先问问他们有什么意见。
翁尚道:“殿下,臣等想了一夜,觉得殿下所言实乃切中朝廷实弊。六部制已经实行了八千多年,远不能满足朝廷管理的需要……”把自己和意见详细地陈述了一遍后,凤九渊听得连连点头,在他说完后,凤九渊就道:“好嘛,中书令的话是很在理的。”又问其他人怎么看,大家都表示支持朝廷改革。
凤九渊见自己临时起意的举措竟然出奇顺利地获得了通过,很是高兴,越索性地计算起了各部的人事安排起来了,还让中书令翁尚先拟出一个名单来,要他审核。
这可是了不得的权力,众臣既羡慕又忌妒地看着翁尚,显是暗说:“翁大人,这回你可要捞不少好处了呀!”没想到翁尚道:“殿下,臣觉得兹事重大,臣一人恐怕独力难支。臣以为应该由三省和督察院一起来审拟名单,这样才全面合适!”
凤九渊暗赞翁尚想得周到,便说:“行,就这么办。要快,一定要快,我不喜欢等……”然后就抄起节略,快步向凤鸣宫而去。
其实他现在是摄政王,军政事务可以完全不用请示就自己作主的,但他不是权臣,而坐在凤鸣宫里的人也不是什么昏庸之主,而是他的姐姐,所以该报告的还是要报告,该请示的还是要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