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襄之所以不想让九离了解国防军眼下的士气状况,是因为从起兵起来,国防军没有赢得一次像样的胜任,以至于军心浮动,士气低迷,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一场具有重要意义的胜利,国防军也有可能会崩溃掉!
一旦国防军整体崩溃,不单整个合众国,就连人类也没得救了。因此国防军众将才如此急切地请战、促战,再不趁着一切都还有挽回可能的时候做点什么,那就真的晚了,也完了。
见九离把话说到这份上,龙襄道:“九离小姐也知道,受社会秩序总体崩溃的影响,国防军士兵或多或少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曾直接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为什么当年先生领导下的圣战军就能取得胜利,而如今的国防军远比当年的圣战军更为强大,反而还处处吃败仗,甚至连胜利的希望都看不到了呢?这个问题有多复杂九离小姐也很清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我只能告诉他们:坚定信心,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但这样的鼓励,这样的打气方式似乎已经不太管用了,他们已经习惯于通过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来判断战争的胜与负,来判断我们是否还有未来。从圣战军开始,军队就没有思想独裁的传统,我们总是给予士兵们尽可以自由,尽可能宽松的空间。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我们唯一依赖的就是通过纪律和命令来约束他们,如果连这两样都不管用了,那么我也只能宣布放弃,因为连军心都收拾不起来了,什么样的努力也都没有了意义。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胜利来鼓舞士气,通过胜利来收拾日渐崩溃的军心。其实,九离小姐是当过皇帝的人,有些问题不用做评估报告你也会很清楚,我们也不是不拿你当自己人看,而是相信只要有了足够的装备和物资,我们这些将领还是能够鼓舞起士兵投入战斗,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胜利的!”说到这里,他接过杨思清递上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后,喝了两口又继续道:“不管对于谁,我们,还有九离小姐,争取胜利都是唯一的出路。试想一下,合众国灭亡了,人类灭亡了,无回城的存在还有多少价值?有需求方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供给。没有了需求,那就没有了市场,拥有再强大的供给力又有什么意思?自己跟自己玩吗?无回城是先生一手建立的,我们都知道,其实它就是星海工业的备份,是另一个星海工业。它当然也属于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所有还清醒的人都应该为族群的生死存亡出一份力,而不是计较那些已经没有意义的得失。只有保住了整个族群,名望、权势、财富以及无形的影响力才能继续挥作用,才有意义……”
九离听完他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忍不住笑道:“你是在批判我?”她心底下也不得不承认,龙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圣战军出身的高级将领九离都有接触过,给她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原道宁。在她看来,原道宁远比巴达维更像是高等智能机器人,对于战场上所有的变化都计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程度。他还能够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情感,而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就算是伟大的杰出之士,也绝对做不到他那么好。
林泽焕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军人,表面上冷静、镇定,有如潜伏在丛林中的豹子,实际上却是一头火牛,甚至于是一头火龙,一旦爆,他的毁灭力超过其他任何人。
塔西是所有人中最缜密稳重的,他的精细超过了其他人,相比起其他人,他更适合担任参谋官。
艾尔沙不是狼,是狐狸,还是一具魔狐。他不但非常懂得掩饰自己,更懂得窥破他人的心思。他永远都喜欢冒险,喜欢剑走偏锋,对于敌人来说,他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噩梦。
帕伊尔顿么,是一个真正的猛将,猛无锋锐无匹,猛到就算是怪物大军也不敢与他正面相抗的地步。只要他起了进攻,再坚固的防线也抵挡不住。他也是一个有智慧,但却懒得用的人,崇尚绝对的力量可以摧毁智慧的机巧。
龙襄么……这还是九离第一次接触,给她的第一印象是这人城府极深,深到连她这个阅人无数的凤凰界曾经的女皇帝都看不透。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龙襄相比起原道宁更具有智慧,也缺乏林泽焕的激情,不亚于塔西的智慧与稳重,更兼有艾尔沙的阴险与诡异,唯独缺少了些帕伊尔顿的勇悍,再加上他极优秀,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文儒雅的长相和极具磁性的男中音,他简直就是近乎完美的军事统帅的化身。在他的面前,就算他不用严厉的语气下达命令,也鲜有人愿意表示激烈的反对,因为你的意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影响,被他控制了。
龙襄缓缓地摇头,用带着十分遗憾的语气道:“如果九离小姐这样以为,我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九离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我还是需要了解一下军队的士气状况。我的我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坚持,希望你能明白。”
龙襄站起身来道:“好,我争取尽快拿出来!”行了个军礼,正准备告辞,手腕上的通讯器就亮了,是红色的,表示情况紧急。龙襄没有启动公共模式,接听之后,脸色骤然就变了,浑似被雷击了一般,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九离出于礼貌,问道:“龙长官,生什么事了吗?”
龙襄犹豫了一下,道:“驻守在长城空间站的一个军团哗变了……”
九离脸色也变了,问:“哗变?为什么?提什么要求了吗?”问了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军队的人,是无权过问这些事的,又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