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凤言飞身边那两小厮也进来了,瞧着倒在地上的屏风,皆大吃一惊。
“公,公子,这个我们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并没有碰着。”两小厮将那屏风扶起来后,忙解释一句。这张屏风凤言飞虽就留在紫竹林了,但并不代表就是丢弃的意思,而且他们今日又是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所以眼下这事儿瞧着,总有点主子宽容了些,下人就开始不分轻重起来。
“可有受损?”凤言飞倒没生气,只是问了一句。
两小厮赶紧检查一番,然后现底座上,有一块浮雕的huā竟松了。两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然后惴惴地看着凤开道:“公子,这里.……”
凤言开过去看了两眼,便对叶楠夕道:“看来这个不好再放在百善会了,一会我让人拉走吧。”
叶楠夕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道:“其实这个倒无大碍,这个地方原本就是粘上去的,如今只是脱胶了而已,让人来修一修,应该看不出什么。而且这张屏风确实华丽精美,想必喜欢的人不少,还是可以拍卖地出去的。”
凤言开道:“在下是担心会不会因此让人误会三奶奶以次充好。”
叶楠夕站起身,淡淡一笑:“拍卖的物品什么情况,到时定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会存在欺骗的情况。”
凤言开放心一笑:“那在下就还是将这张屏风留在这。”
叶楠夕点头,然后才问向那两小厮:“刚刚是谁在这厅内?屏风好好的.怎么会倒了呢?”
两小厮相互看了看,又看了凤言开一眼,见凤言飞也在等着他们回答,他们才有些不解地道:“只知道之前是公子和凤十三娘在huā厅内说话,后来就不知道了,或者公子叫药锄过来问问,她刚刚好像往这边过来了。”
那小厮的话才落,一个穿着玉白长身比甲翠蓝裙子的丫鬟就从外头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便问:“公子找我?”
凤言飞本没想要追究此事,但瞧着人都过来了,便随口问道:“你刚可在这huā厅内?”
“没有,我刚刚去请教陈老怎么养紫竹去了。”药锄是个十八九的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声音给人的感觉很是爽朗,她说着就不解地看了这屋里的人一眼,就问向那两小厮“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小厮便将屏风的事给说了,药锄一怔.便道:“今日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大家都很忙,没准是哪个粗心的下人不小心碰倒了,结果听到公子过来,生怕被责备,就偷偷跑了也不定。”
这话她不好说得太明白,因为紫竹林内,除了陈老七外,还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本是紫竹林的人。凤言开便笑了笑,对叶楠夕道:“这张屏风就交给三奶奶处理吧.若是能卖得出去,也不需退我银子,就当是我对百善会的一点儿心意。”
药锄一怔.不禁问了一句:“这张屏风公子不是说送人的吗?怎么忽然要捐给百善会?”
“那位友人也不知因为何急事,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忽然离开了,住的房子也都换了主人,想必是也不再需要这张屏风了。”凤言开无奈一笑,说完也就将这事给抛开,对萧玄抱了抱拳道“今日因搬迁之事,愚兄暂脱不开身.就不再陪子乾了。”
萧玄点头.凤言开便又对叶楠夕点点头,然后才转身出去。
厅内.又只省下他们俩,叶楠夕再看一眼那张精致华美的屏风.又环顾了一下这厅内的摆饰,然后就示意绿珠随她回侯府准备搬家。
只是她们都出了huā厅,萧玄却还站在那厅内。叶楠夕下了台阶后,依旧听不到脚步声,便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瞧着萧玄负手站在那厅内,一副沉思的表情。似注意到叶楠夕回头,他才转过脸看向她,并且面上的表情稍显严肃。
出了紫竹林,绿珠刚刚扶叶楠夕上了马车,萧玄就紧跟一步上去。
绿珠一怔,只好走到前头去。
叶楠夕瞪着眼睛,满是诧异地看着萧玄道:“你不是有自己的马车,跑过来跟我挤什么!”
萧玄挨着她坐下,淡淡道:“夫妻同行,坐一处有何不对。”
叶楠夕打量了他一眼,笑了,抬手抿了一下鬓角的丝:“夫君若是喜欢,我自然不会赶,总归能坐一处的机会也不多了。”
萧玄眉毛微微一跳,抿着唇压住心头的愠怒,待她将手放下后,突然握住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稳健的力道令她一惊,随后眉头微皱,就有抽出,只是却挣不过他的力道。
叶楠夕挑眉,瞟了他一眼:“夫君这是何意?”
萧玄握着她的手,沉声道:“我不答应你搬出去。”
叶楠夕漫不经心地道:“嗯,这话夫君早已说过。”
她不打算要跟他争论这事,除非他真能将她禁足在侯府,否则她势必是要出去的。早之前,他都能为她准备好一切,将她送回叶家,已等于提前给她做了准备。真逼急了,她都不需等到年后,只需回侯府稍稍收拾,再跟院里的下人交代几句,就能马上走。
唯一麻烦的是huā蕊夫人,那女人要真疯的话,总免不了会费点事。
而且那封假借她名的“情书”还杂huā蕊夫人手里,搬出来之前,还得把这事给解决了。要不然万一真阄起来,即便最后拿不下她什么,但叶家还是会因此丢脸,到时叶老太太定饶不了自己,文姨娘还得在叶家生活呢。父亲,就算不在意,可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外人哪会去管事情的真假.自然是怎么个香艳就怎么传。
车厢里沉默了许久,萧玄的手一直未松开,叶楠夕甚至都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冒汗了,他才缓缓道:“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放不下心。”
“那里算不上什么外面,差不多也算是我娘家,而且又是在书院隔壁,说起来,住在那里,比住在侯府令我安心多了。”叶楠夕挨着他坐.任他握着手,微微靠在他身上低声细语地说话。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再说,父亲也答应让我搬过去的。”叶楠夕说着,就转过脸看着他道“夫君不知道么,父亲他并不勉强我……”
她说话时,嘴里的气息喷到他脖子上,让他觉得有点痒.而她话里所传达的意思却令他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叶楠夕蹙眉,挣了一下,萧玄才转过脸,看着她道:“我一心想好好跟你商量这事,为何你,就是不听!”
她代步的马车很小,两人并列坐在一块,几乎是整个挨着的。
于是当他转过头时,两人的脸就离得很近,近得彼此都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
叶楠夕看了他好一会.只见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深邃幽暗,除去许些她看不明的复杂情绪外,那里头的愠怒她是看得清清楚楚。以前.他可有这般对她生过气?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的问题,只是想了许久,那种头疼的感觉又上来了。似乎她在心底设了一道防线,只要触及那道防险的时候,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做出报警的反应,阻止她再继续。
如今,她面对他,以及身体被他触碰时.确实会有熟悉的感觉。
只是.她对他的印象,却始终是模糊的,不能说不好奇,只是每次想去探寻那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最终结果都是失败。
有时候,她不禁会想,如果有一天,她想起有关于他的一切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头疼,令转过脸,蹙着眉沉默下去,没有再回应他含怒的质问。
萧玄等了一会,终于现她脸色有些不对,便迟疑地问:“怎么了?”
叶楠夕没说话,身子往后一靠,就闭上眼,两边的太阳穴胀得厉害。
见她眉头依旧紧蹙,他就想起她刚回府的那几日,她忽然在他面前晕过去的那晚。当时她亦是这样的表情,并且那一整晚都睡得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