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将这几百新兵的命丢在这里,不说自己也会跟着丧命,就算万幸逃出去,日后怕是也难受重用。武报国脸色异常阴沉,心中更是焦虑不堪,之前会选择走这条路线,就是断定了这边最安全,却不想……
武报国拿出地图同自己的亲兵商议许久,却都拿不出个妥当的法子,从地图上看,要跟燕军会合,只能从山谷那穿过去。但眼下山谷里却有数千敌军,想要顺利通过是不可能了,而且敌我悬殊太大,还不能打草惊蛇。只有绕远路了,武报国看着地图,心里略算了一下时间,就将这个念头掐断。之前因忽然下雪,已经耽搁了好些天了,而一开始燕将军派人传的口信,是让他走另外一条路,只是因前些日子天忽然下雪,稍拖慢了行军速度,他为了赶时间,就换了路线。本来就晚了,如今要是再退回去走原来的路,那耽搁的时间,自己怕是逃不过军法的处置。
武报国迟迟下不了决心,拧着眉头抬起脸,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站山坳处,像是再查看什么,不时还蹲下身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他眯了眯眼,认出那个人是萧玄。这些天他丝毫没有特别关照这位落难的侯府贵公子,但却一直暗中留意,因此自然知道这十来天,他手下那几个老兵没少找萧玄的麻烦,而他一直是默许的态度。只是他没料到这养尊处优的侯府公子,身手竟是如此了得,那几个人轮番使难,竟没在他身上讨得什么便宜,甚至有几次还吃了暗亏。
不过,他应该已经五六天没吃饱了吧,武报国远远打量着萧玄。军法明令不允许在军中斗殴的,那几个老兵人知道不容易在萧玄身上讨得便宜后,便开始在萧玄伙食上动手脚。你吃饱肚子我奈何不得你,那让你饿上几天,那还不能把你打趴下。
武报国沉吟一会,就让人去将萧玄叫过来。
因燕大将军信里提过这个人,所以他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萧玄之前也曾从过军,亦知道他数年前因犯事而被除去军籍。之前他对这个讯息并不怎么在意,不少勋贵世家为了让后辈多些历练,而特意将自己的孩子安排到军中,跟在某个将军身边,若是运气好的话,几年后回来,或许还能挣得个不大不小的军功,也算是锦上添花。
而萧玄却被削去军籍回来,但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削除军籍,他却查不到。
这么些天下来,虽萧玄一直安分低调,但武报国却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个人。武家在京城也有一定的名望,虽武报国只是武家的旁支,但他也算是在那是世家公子圈内长大的,就算少时享受不了世家公子的待遇,但他却清楚那些世家子弟都是什么样子。
那士兵跑过去时,萧玄正好站起身,听了那士兵话,往武校尉这看了一眼,然后就往这边走过来。
武报国看着萧玄走过来时,又皱了皱眉。
凡是知道眼下是什么处境的人,无一不是忧心忡忡,这个气氛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士气,特别是那些新兵,几乎个个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情。但此时正往他这走过来的男人,他却自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惊慌和焦虑,他很稳,几乎是胸有成竹的沉稳,这是武报国对萧玄的又一印象。
“说说你的看法。”萧玄过来后,武报国也不多做废话,直接就问了一句。
萧玄点头,伸出手在地图上连着指了几处:“这个地方东边是崇山峻岭,西边是断崖,往南虽是通向祁西、郑阳等地,但现有的路非常不好走,并且地势对他们也极为不利。若晋王是打算从这条路攻向南方,只要他们到了郑阳关隘,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武校尉点头,所以他刚刚并未着急要回去报信,眼下燕军可是巴不得晋王军就从这过去,好瓮中捉鳖。
萧玄接着往地图上划了一道:“而往北,这里有一条路能通鲁阳。”
武校尉一愣,仔细看了两眼,就又皱了皱眉:“那里有一条路?你确定?”
“确定,那条路六年前我走过。”萧玄说着就将手指落到鲁阳那个点,“如今晋王大军就在鲁阳,今年鲁阳的旱灾最严重,几乎是颗粒无收,去年的收成也不好,早在晋王入驻鲁阳前,城里的粮仓就已经差不多空了。”
武报国心里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眉毛突突跳了两跳,手指在地图无意识地敲着,好一会后,才看着萧玄问:“你的意思是,现在在山谷里的那些人,很可能是给晋王送粮草的?”
萧玄收回手道:“还不能确定,也可能是晋王选中放粮草的地方。”
武报国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若是他在路上断了晋王的粮草,绝对是大功一件!
萧玄接着道:“到底是不是,还得武校尉派斥候过去仔细打探,而且这个地方,我以为很难容得下五千人。晋王做事非常谨慎但性格又极为自大,他若真选中这个地方来放粮草,定是认为这个十分安全,不可能会派数千人来看着。”
武报国有些意外萧玄话里对晋王的了解程度,就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觉得他们是给晋王押送粮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