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陆真神色沉重,伸手点了点沙盘上的几个地方:“溶江自三年前开始水量就在减少,去年冬天,江水次结冰,而经过柳城的溶江甚至露出一小段河床,今年情况可能还会严重。溶江本是大昭西北的一道安全屏障,世世代代挡住蠢蠢欲动的外族,但若江水枯竭,河床裸露,这道屏障的作用就不复存在,到时柳城便成了大昭的第一道防线。眼下柳城若先一步失守,待溶江的屏障失效,那么外族的入侵便势如破竹,若到了那一步,战火将就会席卷整个大昭!只是朝中并不知这边的具体情况,只看到贵西的危机而胡乱下令,若是我……”陆真说到这,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多了,便收了口。
萧玄却道:“若是你会怎么做?”
陆真看了萧玄一眼,迟疑了一下,终是豁出去地将这段时间他心里的想法一一道了出来,期间还就着眼前的沙盘提出最近的几场大战跟萧玄做了交流。时光似忽然将倒流回去,两人还是在书院里的先生和学生,一位循循善诱,一位侃侃而谈,直到账内完全暗了下去,萧玄转身去点亮油灯时,陆真才猛地醒过神。
“今天就先到这,时候不早了,营里已开饭了,去吃饭吧。”萧玄点了灯后,拿起刚刚抽出来在沙盘上比划的匕戴好,然后道了一句。
陆真从刚刚情绪中走出来后,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真问这话时,连声音都变了,帐内的气氛陡然多了几分清凄,萧玄的手微僵,眼睑微垂,投下一片阴影,挡住目中的情绪。片刻后,他什么也不说,抬步就往外走。只是当他将走到帐门口时,陆真忽然又道了一句:“她真的死了?”
萧玄停下脚步,背着身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嗯,尸体我亲眼看到了。”
陆真只觉得身上一寒,之前抱的任何幻想,都在萧玄这句话面前彻底破灭,但他嘴里却还是下意识地道:“几个月前,我也亲眼看到她了。”
萧玄本是要掀起帘子出去了,忽一听到这话,动作即停住,然后转头看着陆真,面上的神色依旧有些冷漠,但眼神却是带着明显的震惊。
陆真顿了顿,才有些泄气地解释道:“来晋北之前,我母亲让我去普宁寺求平安符,我在那寺庙门口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很像她。”
萧玄转过身,垂下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双唇紧抿,两眼定定地看着陆真。
看着眼前几乎抑制不住情绪的男人,陆真忽然间觉得很难过,迟疑了一会才接着道:“我知道不是她,只是那背景实在是太像了。”
萧玄极为艰难地开口:“叫什么?”
陆真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唤她晚娘,晋北人氏,姓姚,有为兄长在俞宁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