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的喊声,把外头两个待命的王府侍卫惊动了。
他们原就是去年庐阳王上京时,带过来的贴身卫护,如今也紧随着庐阳王。
他们连忙顺着脚印子追了出去。
丫鬟也忙掌灯进来。
顾瑾之穿着青莲色灰鼠皮披风,袖口有血迹,窗台上也有血迹。
芷蕾软都腿了,忙跌撞过来扶住了顾瑾之:“姑娘,您哪里伤着了?”
顾瑾之摇摇头:“不是我,是刚才窗台上的血沾了……”
芷蕾这才敢喘一口气。
在厢房服侍的几个小丫鬟和小厮们进来,看到这般,有人惊叫低呼。
顾瑾之拍了拍芷蕾的手:“叫他们别吵,收拾一下。”
然后她自己,从门口出来,也要追出去。
她刚刚走到院门口,朱仲钧已经回来了。
他快步上来,紧紧抱着顾瑾之,在她耳边快速说着:“快吩咐他们,一个也别吵,我心里有数,等会儿说给你听!”
顾瑾之了然,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不高不低安慰着:“王爷别怕,有我呢!”
那两个侍卫也紧跟了回来。
他们倒不傻,不会一味追刺客,知道紧跟着王爷,保护王爷要紧。
看到王爷紧抱着顾瑾之,其中一个道:“属下再去追,顾小姐暂顾王爷一时……”然后给他的同伴使眼色,让他留下来。
顾瑾之就喝道:“是刺客要紧,还是王爷要紧?王爷都吓坏了,先关了院门,等我替王爷把脉,再说后话!”
那两个侍卫连忙道是。
顾瑾之就搀扶着把头埋在她身上的朱仲钧,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众人:“谁也不许吵!今夜的事闹起来,你们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众人忙跪下,道是。
顾瑾之就搀扶了朱仲钧进屋。
那两个侍卫,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下。
窗台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外头仍在下雪,很快就淹没了痕迹。
“……那人径直往我那别馆逃去了。”朱仲钧坐下来,悄声和顾瑾之说。
顾瑾之心里顿了顿。
“是庐阳王府的人!”朱仲钧道。
顾瑾之想了想,道:“既然是庐阳王府的人,怎么不跳到南昌府去?这样。还能转移视线……”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朱仲钧很肯定自己的判断,“稍微有点见识的。都会像你这般想:栽赃嫁祸。越是往哪里逃,哪里就越清白。在我眼皮底下跳到庐阳王府去,我定猜疑不着是王府里的人。这件事告诉皇帝,皇帝一定不会怀疑是庐阳王府的……于是,有人反其道而行。”
顾瑾之觉得有这种可能。
可也不能排除栽赃嫁祸的可能。
“虽然你说不是栽赃嫁祸。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顾瑾之道,“咱们接下来是去告状,还是静观其变?”
朱仲钧摇摇头:“不是旁人,就是庐阳王府的。那个刺客并不敢伤我,我追上去,用头上的簪子刺伤了他的后颈。那么危急的情况下。他拔出簪子丢在地上就跑,就没敢回刺我一下。足见,他很怕伤我……”
顾瑾之这才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非庐阳王的人无疑了。
是要做什么?偷东西还是探情况?
顾瑾之坐了下来。
对于庐阳王府,她和朱仲钧一样不慎了解。
只记得几个领,忠奸莫辨;千兰,情况不明;陶仁,老实忠厚;宁席。看不出情况。
顾瑾之沉默着。
朱仲钧也没有再开口。
丫鬟小厮们站在外头,战战兢兢。
芷蕾的腿脚一直在抖。
“我回庐阳王府去!”朱仲钧道。“既然有人不安分,我还是亲自回去看看……”
“你太自大了!”顾瑾之不悦道,“那边护卫至少五十人,谁是包藏祸心的,你也不知道。不能借力打力,却只身闯进去,把自己赔在里头都不知道!你以前没吃过这种亏吗?”
朱仲钧一向胆子大。
谁他都敢算计。
有成功的时候,也有失手的时候……
顾瑾之很不喜欢看到他又是一副要掌控一切的模样。
这样的他,迟早又要把心里的欲念全部勾起来。先掌控了庐阳王府,接着就是京师。
野心是头饥饿的猛兽,一旦出洞,不填饱肚子是不会归山的。
“你要是想这样,你就去!”顾瑾之起身,声音淡了下来,“以后你也不用再回到这边来住。”
朱仲钧沉默看着她转过去的身子。
背景窈窕依旧,却是纤柔曼妙,而不是前世中年的孤立单薄。
他的心田被什么撩拨了一下。
他放佛明白了顾瑾之心里的渴望。
他起身,拉了她的手,让她坐下:“那咱们再商议!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傻子,我听你的……”
说着,就往她颈上凑。
热热的呼吸在她颈项间,朱仲钧闻到了她身子特有的馨香。
这样的气息,久违又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