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芳菲殿出去,再到御书房,路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揣着各自的心思,一句话也不曾说。
只是在御书房中,碰到了一个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
“哟,睿王和王妃终于到了?”丽妃生得好看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说话的时候却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尖酸刻薄的劲儿,“都这么晚了才来给皇上请安,睿王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景帝没有说话,面沉如水的样子与昨晚大相庭径,饶是苏紫染早就知道帝王之家素来喜怒无常,此刻也还是难免有些惊讶。她先身旁的男人一步开口,将罪责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父皇,都是臣媳的错。”
“睿王妃可真是护夫心切。”景帝还未开口,丽妃就忍不住嗤了一声:“只是你初为人妇,不懂这些礼节也属正常。但睿王不同,他身为皇子,却明知故犯,可不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哪儿有这么严重?
这牙尖嘴利的女人,还真是够会瞎掰的!
苏紫染心底冷笑:“娘娘这话就不对了,王爷正是因为尊重皇上,才会由着臣女提出率先去拜见母妃。”
这样一说,就算景帝怪罪,也怪不到君洛寒头上了吧?
正要继续,一直不曾开口的景帝却蓦地出声,声音沉缓:“先去拜见了莲妃?”
“是!”苏紫染点了点头,一脸恭顺地道:“臣媳初为人妇,不懂宫中礼节,虽有王爷作陪,但王爷毕竟是男子,有些事也不一定能懂。因而臣媳便让王爷先陪着臣媳去拜见母妃,聆听母妃教诲,以防冲撞父皇圣颜!”
景帝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她莫名其妙,到最后甚至是心惊胆战。
“所以莲妃是怎么教诲你的?她又是如何说朕这个父皇的?”
“父皇自然是好父皇啊!”苏紫染一脸纯然,大言不惭,“母妃说了,让臣媳在父皇面前不必过于拘谨。因为父皇仁厚,一定能够体谅臣媳没见过世面,不会与臣媳计较。”
说完,她就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淡淡地睇了她一眼。
而丽妃,那阴测测的笑容、那毒辣的视线,几乎要把她射穿似的!
“她真是这么跟你说的?”景帝突然沉了脸。
虽然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可这时候苏紫染又哪儿敢说自己是胡扯瞎掰的,只好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景帝对莲妃似乎是不一样的。虽然听外面传言,莲妃早已失宠,可她却觉得,景帝与莲妃之间一定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事儿。
就好比昨夜与今日,同样是美人作陪,在莲妃的身边,景帝的眼底总会露出一种淡淡的温柔,哪怕莲妃对他没有半分谄媚、甚至可以说甚少理睬,可他周身的气质却会温润不少。而此刻身旁坐着千娇百媚讨好他的丽妃,他虽然也会笑,却笑得更像一个帝王对妃子,深不可测,只有宠、没有爱。
“倒是难为她还会夸朕!”景帝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丽妃却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所以照你这么说,莲妃根本没教你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吧?”她冷冷地哼笑出声,半倚在景帝身上,语气中泛着一股酸意,“也真像是她这种不懂规矩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苏紫染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母妃对父皇满是敬畏,又何来不懂规矩一说?紫染只是觉得母妃教得东西太多,这才没有一一列举,若是娘娘想听,紫染倒也不介意慢慢说来。”
眼波一转,在丽妃阴狠又铁青的脸色中,她微微一笑:“只是向娘娘传授母妃的经验之前,紫染想邀三妹一同前来,让她也听听什么叫规矩,免得她如此小家子气,接个圣旨还能当场晕倒。”
几人皆是一愣。
要说苏琉月接的圣旨,也就只有那一道延迟婚期的,难道说那次她还晕倒了?
景帝眉目一沉,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
这么大的事儿,那宣旨的小太监回来竟什么也没说,让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看来苏陵川的本事也是够大的,收买人心都收到他身边来了!
丽妃呼吸一滞,面色立刻由青转白,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反将一军!
就连苏紫染自己也有些惊讶,原来景帝还不知道苏琉月曾经晕倒的事?
本来只是想借苏琉年暗讽一下太子延迟婚期的行为,可如今看来,苏陵川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了!
这样一来,她倒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景帝冷冷一眼扫向身旁的女人,双目微眯:“丽妃,你倒是有脸说莲妃不懂规矩?”
众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