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案上灯火氤氲,伴随着熏炉中散的淡淡梨木香,让屋里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这样的环境下双目微阖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挺拔俊逸,整张脸却笼在一层不真实的光晕之中。
“凌飒,本王让你查的太子通敌叛国的罪证怎么样了?”他声音平平,没有一丝起伏。
“王爷,漠渊二皇子至今下落不明,我们的人查到的只有他图谋篡位的事,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正太子也参与了漠渊内部之争。”
“那就继续查。”君洛寒眉梢微挑,深邃的眸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那扇紧闭的门扉上,微微一笑,又道:“霓裳的事呢,怎么样了?”
不意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凌飒微微愣了一下,也不懂他那句“怎么样了”是什么意思,明明王爷就没有吩咐过自己任何有关霓裳的事啊……
顿了好半天,他才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王爷是怕她再陷害王妃吗?”
“本王会怕她?”君洛寒嘲讽地勾了勾唇,“不过是一颗棋子,留她在王府也只是为了安抚太子罢了,若是到了实在看不顺眼的时候,丢了即可。本王怎么可能让她再有机会陷害旁人?”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响动,凌飒沉声一喝:“谁!”
抬步正要去追,却被身后的男人唤住:“别追了。”
凌飒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王爷早就知道门外有人?”
男人轻笑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深邃不可捉摸的弧度。
霓裳回到自己的屋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端不稳却又不敢任由其泼洒在外的鸡汤终于止不住“砰”的一声碎裂在地。
她满脸仓惶地想要去捡,身子却还是不停地在颤抖,根本没法弯下腰去。过大的信息量让她一下子没有办法消化,她只是想去送鸡汤而已,她只是想要挽回那个男人一星半点的关注而已,怎么会听到这种晴天霹雳?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在一夕之间改变,那个男人从边塞回来以后就没有来找过她,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却还是让她意识到了巨大的危机,因为往年他一旦有事要出去,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来找她,可是今年,这个约定俗成的惯律却被打破了——因为苏紫染那个该死的女人而被打破了!
所以她只是想去挽回而已,知道他在凉亭中,她原本也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是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的温柔笑脸,过分刺眼的场景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到了那一刻她才现,其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看似宠溺包容的笑意中只有一片淡漠,而面对苏紫染,他却多了一份刺眼的真心与暖意,仿佛能够化开那皑皑白雪的初阳一般。
怎么可以这样?
连她都不曾拥有的东西,凭什么苏紫染可以拥有?
可是面对她的讽刺,那个男人竟是像怕她伤害苏紫染一样地将她拖回了霓裳院,然后一句话都不曾跟她说就转身离开。
那一刻,她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想要妥协,她想说哪怕回不到过去哪样、只要他还能和颜悦色地陪陪她就好。所以她特意准备了鸡汤打算去道歉,谁曾想,刚到门口,就听到那样让她震惊得喘不过气来的事情。
没错,她是太子府的细作!
所以听那个男人说到有关太子的事情的时候,她忍不住驻足窃听,但是实际上,这两年她几乎没有给太子传递过任何有用的消息,因为这个男人从未信任过她,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也一直都是一幅碌碌无为的样子,所以她没有任何机会抓住他的把柄。可即便不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真的背叛他,因为早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犯了一个细作最大的错误——爱上了这个该被她监视的男人。
谁知越听到后面,她就越心惊胆战——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早就知道她是太子府的细作!
在他眼里,她竟然不过是颗随手可扔的棋子?
没有刻意被压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霓裳瞳孔一缩,脚软地跌坐在地,沉重的呼吸完全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