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徐徐抬眸,满含倔强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胶在那个一身红袍的男人身上。
视线模糊中,她只看到男人缓缓错开了与她相交的视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双幽潭般深邃的凤眸如同打翻了墨汁般裹上了一层厚厚重重的浓雾,任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最深处的情绪。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正要开口,却闻男人冷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紫染,回清风居去。”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似又全数崩塌,她浑身一震,脚下趔趄数步,直到有一双手搀上她的手臂,才终于让她稳住身形。
回头看了一眼,竟是取了件披风去而复返的昕梓,脸上布满泪痕,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哑着嗓子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仿佛她此刻死死赖在这里,就是为了破坏这场婚礼一样。
苏紫染轻笑一声,她也想回去,只是在回去之前,她一定要跟这男人说一句话。
“王爷,还记得我三日前与你说过的话吗?”无视其他人审视不耐的目光,她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寸,她才慢慢收住脚步。
但见他身旁的女子忽然一动,莹白的小手却蓦地被身旁的男人拉住,那模样,十足的安抚……
眸中刺痛,她嘴角笑容愈艳绝:“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一次,只要你说,我就信。”
只要你说你是有苦衷的,无论我有多痛,我都信你,我都原谅你。
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期待,男人眸色一闪,眼波流转,微微拢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下一秒,他菲薄的唇瓣重重一抿,正要开口,却被景帝冷然的声音打断。
“苏侧妃,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正值睿王拜堂之际,有什么话你改日再与他说不成吗?”
虽是问句,可这话里的意思又哪容她置喙半分?
君洛寒眉心深锁,狭长的凤眸轻轻一眯,转瞬就恢复如常,神色寡淡地掠过她笑靥如花的脸,淡淡道:“本王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忍不住重重地从鼻子里出一声哼笑,刚开始还只是勾着唇角,可后来越笑越大声,笑得双肩颤动、唇瓣抖,笑得所有人都觉心底麻。
好一个没什么可说的!
是她傻、是她蠢,她怎么会妄想这个男人心里只有她一个?
可是她恨、她恨他明明不爱,为何要一次次撩拨,为何要让她以为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那一日御书房前,他跪着说她是他的妻,是他一辈子珍爱之人,哪怕她死了,她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所以对于废妃一事,就算景帝要了他的命,他也绝不妥协。
一字一句,犹如在耳,可是眼前这场景又是什么?
还记得那日景帝问他,是不是这辈子真的只她一个妻子,当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打断了后面的话。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她是不是该怪自己当日没有让他说下去、没有让他在景帝面前赌咒誓?
“王爷,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问题。”像是怕男人会拒绝一般,她殷殷一笑,又急着补充了一句,“问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