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遭逢这样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整个京城都变了天,就连这事件的主角本人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君洛寒对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有些猜测,可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去查过,可以说他是在逃避些什么东西,但另一方面,他并不认为原先那样有什么不好,反正这二十几年也这么过来了,而他和母妃的关系也和亲生母子没有差别,既然如此,知不知道真相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最让他诧异的还是父皇退位一事——他并非不知道这帝王之位在太子谋反之后已是非他莫属,可是他没有想到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没有想到的是,父皇连太上皇也不做,直接就要甩手和母妃前往江南行宫去。
这期间,景帝单独宣召了苏紫染一次。
起初苏紫染还在为那日贸贸然把君洛寒的身份说出来的事忧心忡忡,毕竟景帝在她心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她没想到景帝这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还做出了这样爆炸性的决定,所以景帝宣召她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抱着诧异的心态去了,却也不似从前那般提心吊胆。
景帝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可不知为何,明明才相隔几日时间,苏紫染却觉得他眉宇间那股凌厉的气势减了几分,反倒是添了几许普通人家慈父一般的和蔼与慈祥。
“叩见父皇。”
“你可知道朕今日宣召你来此是为了何事?”景帝开门见山道。
苏紫染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紫染愚钝,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朕老了,有些事情也就想得通透了。”
苏紫染怔怔地看着他,一脸不明所以,景帝今日闲着没事儿找她来就是为了跟她感慨这些?若是她没有记忆错乱的话,景帝刚开始的确不讨厌她,可是后来相府出事之后就不见得有多喜欢她了吧?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景帝莫名其妙地就笑了,可是笑了两声,又突然叹了口气,“说起来,有些事真的是朕不好,当初是朕看不开,却害苦了你们这些孩子。”
“臣媳惶恐。”便是苏紫染再纳闷儿也不敢由着帝王一个人在那儿唱独角戏自责,可她愣是没想明白帝王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害苦了他们这些“孩子”?这些“孩子”里边儿应该有她一个吧?
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景帝说的到底是哪桩,不好唐突开口,只得讪讪道:“父皇当时自然有父皇的考量,无论做了什么,终归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好。”
“你这丫头。”景帝被她逗乐了,心里那份愧疚就愈大了,“你和寒儿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恩?”
苏紫染愣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景帝这是在关心她和君洛寒之间的感情问题,顿时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难不成是看在她那天的无意之言解开了他和莲妃之间的心结,所以也打算来开解开解她?
“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她摇了摇头,一脸纯然:“父皇过虑了,臣媳不敢。”
这话说出来当然是不会有人信的,毕竟她那天大闹人家婚礼现场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可是如今这环境,她实在不想跟景帝扮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寒儿应该还没有跟你说吧?”这句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问完也没等她回答,景帝就兀自皱了皱眉,叹道:“想来依他那个性子,也确实是不会跟你说这些的。更何况,朕当日还拿你的性命来威胁他,他又怎么可能冒这个险。”
苏紫染脸上的表情一僵,虽然她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莫名其妙,可是听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错过了一些事情——而且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你可知道寒儿他当初为何要娶花倾城?”
“父皇……?”苏紫染顿了两秒,当日君洛寒追回了她、最后却用金针让她昏睡三日,试图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将另一个女人娶进门,这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还是隐隐抽痛,可是在此刻突然被景帝提起,她却忽然觉得事情或许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景帝就给了她答案。
“你以为朕当初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允了你回来?”景帝沉着声音反问。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像是恨铁不成钢、又似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