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
很痛很痛!
“阿紫,用力……不能睡,快用力!”耳边恍恍惚惚地传入这么一句话。
不能睡,要用力。
可是她好累。
身心俱疲。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痛,哪怕不去想、不去回忆,甚至刻意地遗忘那一段过往,可是内心深处的那种疼痛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哪怕是呼吸都带着刻骨的痛。
如果说他一次次地转身离去带给她的是失望、乃至绝望,那么他那一掌就把她的恨意全都激出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焚心蚀骨。
“阿紫,不能睡!你要是睡了,孩子怎么办?”
雪炎满头大汗,看着她几乎已经闭上的双眼,他狠狠在她人中掐了一下。
“你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难道连这个也不要了吗?”
苏紫染猛地一凛。
她若是睡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连这个也不要了吗?
当然不!
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剩下的唯一。
眼皮很重,似有千斤,可苏紫染还是拼了命地撑开,卯足了全身的劲道。
“啊——!”
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是同一时刻,“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阿紫,生了!”
苏紫染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尽,她嘴唇喃喃地动了两下,恍恍惚惚、朦朦胧胧地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带血的身子被人举起,然后,意识终是归于混沌。
苏紫染醒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擦洗干净,身边躺着一个孩子,坐着一个男人。
看着那张小小的、皱皱的脸,她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终于,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哪怕是礼哲,哪怕是娘亲,她们都是苏紫染的家人,她只是偷了别人的身份。只有这个孩子,是真真正正只属于她一个人。
总算,她也不再孤单了。
只可惜,唯一的遗憾,这个孩子的身体……
“哎……”
“阿紫,怎么了?”
雪炎原本在逗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见她叹气,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这个孩子的寒症……大概会在几岁开始作?”
雪炎脸色微微一变,拧了拧眉,“阿紫,你刚刚生产完,先不要想这种事。”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既然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早点知道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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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槐花树下,女子手挽剑花,脚尖一点,翩若惊鸿的身影便跃于空中,在那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下如同仙女下凡。
树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皆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女子,待女子缓缓落下,紫袍的男人牵着那双白白软软的小手,慢慢朝女子的方向走过去。
“娘亲教,暖暖也要……”小小的孩童黑眸晶亮,连忙上去拉着她撒娇。
苏紫染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嘴角微微一扬,眼中闪现的尽是爱怜的光芒,“让义父教你,义父的功夫可比娘好多了。”
“真的吗?”小小的孩童眨巴着双眼盯着雪炎,“义父教暖暖吗?”
雪炎一阵无奈,指着远处,“暖暖先去那边玩,义父有话要跟娘亲说,改天再教你,好不好?”
暖暖想了想,小嘴微微一扁了:“拉钩……”
苏紫染嘴角抽搐了两下。
待那孩子扑腾着跑到树下,雪炎方才收回视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皱眉看着苏紫染。